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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面獠牙的怪物闭目而立，而站在它身前的楚悠然则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他知道，他做错事了。
异者为妖，而妖会带来不幸。
“原来，我真是个妖怪啊。”楚悠然捂住脸颊，肆意地笑着，一双淡紫的眼眸发出微光，透过指隙，与天上不知何时染上绯红的月光一同为这漆黑的屋中带来一缕微光。
……
漆黑的丛林里，陈阿牛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他已经快跑不动了，可那犹在耳边作响的吼声与悲泣以及似有似无的呼喊声，都让他无法停下他的脚步。因为他知道，停下的代价是死亡。
树叶沙沙作响，风在林间不断穿梭，带来楚悠然那凄厉骇人的笑声。四周的草丛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深藏其间，默默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前方的草丛中窜出一个人影，陈阿牛一时不察被撞倒在地，橙黄的火光打在他脸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光芒是多么耀眼，逼得陈阿牛不得不将手挡在眼前。
“阿牛？”
听见有人在叫他名字，陈阿牛迟疑片刻，缓缓将手放下，等到看清来人，便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李叔！妖，妖怪家里有怪物啊！”
李力走到陈阿牛旁边，蹲下身，轻轻拍打着可怜孩子的后背。
“阿牛，告诉李叔，发生什么了？”
“俺，俺们进了妖怪他家，然后。”
“兔崽子，老子和你讲了几次，别进那妖怪家，你为啥进去！”
顺着哭声寻来的陈三一听到这话，立马将陈阿牛拎起，一巴掌扇了过去。
“站好，别给老子我哭，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俺陈老三生了个女娃子！”
“村长来了。”
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人群听到这话，自觉让出一条道以供他们德高望重的村长经过。
一个佝偻着的老头穿过人群走到陈阿牛身前，黑色的衣服被洗的泛白，布满皱纹的额头高高凸起，向下看去，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那鹰钩鼻，就算是其他有这种鼻子的人也会感到为之惊叹，这鼻子是那么显著，以至于会让人们下意识忽视它主人那满是老年斑的脸颊。他整个人都很瘦，仿佛除了额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肉，只剩一层皮囊套在快要散架的骨架上。
村长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陈阿牛年轻的样貌，良久才长舒一口气
“大孙啊，以后别去那妖怪附近，这次你命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太爷！”
陈阿牛又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太爷最宠他了，虽然偶尔会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但有太爷在，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了。
“告诉太爷，你们为什么要去碰那妖怪。”
……
在众人注视下，陈阿牛断断续续地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包括楚悠然的死而复生。
“村长……”
几个孩子的父母对视一眼，随后满怀期望地看向村长，那楚家妖会死而复生他们心里清楚，若非杀不死，他们怎会放这占着良田的孤儿寡母活在世上，可以往楚悠然的复生都没闹出人命，或许……
“唉”老村长撇过头，躲过那些父母的目光。见到村长如此作态，村人自然明了村长的意思。
“我的娃有什么错，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人群中还未昏过去的几位母亲都在这么哭喊着，而男人们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哪能见到这番妻哀子亡的场景，纷纷大呼要血债血偿。只可惜，他们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吃绝户的时候一个个争先恐后，现在倒是畏畏缩缩，知道的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狗借着主人的势在狺狺狂吠。”树上突然传来一个青年人的声音，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药生尘穿着一身白衣，背着药筐坐在树杈上，一只脚悠哉地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楚悠然复生的动静太大，他想不注意到都难。本想着直奔楚家破屋，制止楚悠然做傻事，可谁曾想路到一半就听到村中的这群废物在那不断叫唤。
“药先生，人都是贪的，要不然你也不用呆在我们这种小地方。”
老村长抬起头，迎着药生尘平静的目光，拿着拐杖重敲地面，一条通身漆黑惟独脑袋是青色的大蛇从杖尖蜿蜒而上，盘旋在老村长周身。几张冒着黑气的人脸在蛇皮下游动，不停对着世界宣泄他们的怨恨，若是能忍住恐惧好好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人脸与陈家父子十分相似。 wｗw.uukanshu．cｏm
周围的村人见到这条大蛇，不自觉后退几步，腾出一片空地任村长施为。药生尘脸色一沉，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向大蛇抛去，树枝撞在蛇身，发出一声闷响。树枝化成粉末随风四散，而大蛇却蛇首高昂，吞吐蛇信，显然没受半分损伤。
“药先生，夜半三更，请回了。”村长阴恻恻的声音在林中响起，药生尘默默注视大蛇良久，摇摇头跳下树梢。
“巴蛇已死，好自为之。”
“老夫的事不劳药先生操心，请回吧。”村长下意识将手揣入袖中，药生尘略微一瞥，随后抬头望去，似乎是能透过那一簇林叶，直视天上的绯红太阴。
血月已出，看来白芸的尸体还是食了血腥。
“罢了。”药生尘轻声一叹，楚悠然不会真正死去，白芸便是化了僵尸也杀不死他，且让村民去闹一闹吧，待时机成熟了再去见楚悠然。
药生尘走过村长身边，沿着村人开出的小道向村子而去。
……
见到药生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间，老村长紧紧握住的双手陡然一松，刚刚的交锋看似是他占了上风，可不要忘了，那药师不过是随手折了一支树枝罢了，真正擅长的那些东西可还没用呢。
况且，他真的太老了，老到他那一直活在恐惧中的小孙子似乎已经有了反心。
老村长余光瞥了低头藏在人群中陈老三，然后转头看向破屋，瞳孔收缩伸长，变为如蛇般的竖瞳，杂着大蛇的嘶鸣，低声呓语。
“逆转死生的力量，你果然用了那份秘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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