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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和白思文道过别，回程的时候顺道去拜访了一下蓝灯。
他其实没在什么闲暇时刻拜访过这人——毕竟蓝灯不待见他，这当中具体的缘由又是五年前的一件事。那阵他俩第一次见，蓝灯也就十六岁，斜阳也才二十二。
那个夜晚谢鹏明领着斜阳去找蓝灯，斜阳还纳闷凌晨找人是不是有些叨扰睡眠了，念在是谢鹏明也就没多问。当时谢鹏明被委派去查一栋大楼的风水（现在那楼已经被拆了），说是有人在地基里埋了些不干净的，几番查彻下来发现需要请个鬼语翻译。这之前谢鹏明总爱请墨家人来干这个活——据说这一支家族也是有着渊远流长的驱灵史，奈何那段时间不知道是搞团建还是怎么的，总之没能请出山，谢鹏明只好去请别人。
就这么歪打正着地，斜阳认识了蓝灯。
当然他并不清楚谢鹏明是怎么认识蓝灯的，据说是对方在今年的时候主动来协会报道，然后安稳地当了个编制外。当然孰真孰假无从考证，除非蓝灯自己说——但他又不是个爱说话的类型。
一是他畏光，但交流全得靠手机打字，他不爱看屏幕。
二是他懒得动手指头。
此前斜阳没想过有人会畏光畏到只能晚上出门的程度，见到蓝灯过后让他长了见识：谢鹏明在殡仪馆的墙上敲了三下，门应声而开，蓝灯披头散发地走了出来。
这造型给斜阳吓了一跳，要不是心眼作证蓝灯的身上没有别的气息，他还真会以为对方是鬼。
算下来这也是他俩第一次正式搭伙。
蓝灯这人闷是闷，但他事事有回应；斜阳又恰好不是个安分的人，看见对方愿意搭理他就会继续叨唠下去，一路上蓝灯都快被斜阳烦死了，谢鹏明在那清障斜阳还在那废话。
——“闭嘴。”蓝灯忍无可忍地敲出一行字。
“会长让我监工，我怕你睡着了。”斜阳动动眼皮。
——“你困我不困。”
这之后蓝灯就学会了适时回复斜阳，而不是每句话都答应一声。他发现斜阳的烦还不是那种开朗的唠叨，更像是某种怪里怪气的、带着各种比喻和暗示、话中有话的叭叭。
其实斜阳并没有几个同年龄段的朋友，他不大擅长社交，这点归咎于谢鹏明对于斜阳的封闭式管理及训练（这事说起来又太繁琐，得以后慢慢聊）。他在好奇的事上就会刨根问底，哪怕是对方不乐意讲的也会追着一直问——于是斜阳就一个劲在现场问蓝灯这鬼语哪学的，用尽各种暗示套话想要问出个所以然。
结局是蓝灯怒了。
当时蓝灯直接走到斜阳跟前把自己领口拉开，露出一圈触目惊心的疤痕。
——“死了一次，满意了？”
蓝灯肉眼可见的委屈，但斜阳看不见，只觉得那应该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愣了一阵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
这是斜阳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向蓝灯道歉，也是唯一一次。
——“之前死了，救活了。”蓝灯打字，“发不出声音，但是能和鬼说话。”
斜阳点点头，没再过问。
蓝灯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了，结果翌日大清早的七点他就被旋风敲门给拍醒。
一开门，发现是斜阳。
蓝灯咯咯地吼了一声，“砰”地摔上门。
那之后，斜阳私下接的委托只要涉及到话疗的部分他都会去烦蓝灯。这一来二去蓝灯发现自己还有点习惯被骚扰了。
当然嫌弃还是挺嫌弃的。
包括现在。
当下斜阳正坐在蓝灯的书桌前，喝着保温杯里的枸杞茶。蓝灯本意是想送客，但斜阳说自己有正事，最终还是请他进了屋。
“大体情况我已经告诉了白思文。”
——“你全说了？”
“没，这点基操我还是有的，更何况白点挺聪明一个人，让他自个研究说不定能找出更多东西来。”斜阳伸了个懒腰，“你不也指望着呢么？”
——“白点？白思文？外号？”
“对啊，他之前那个微信名。”
——“他知道你这样喊他？”
“不在他面前提不就得了。”
蓝灯想说些什么，手上输入了又删除，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想必白家的人也就只有他愿意进我们协会…但实话说，于他而言我也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榜样。”
说到这， 斜阳突然干笑一声，有些苦恼地垂下头。
“你应该也知道那种挺无助的感觉。”他揉揉太阳穴，“会长走后我一直都没有个当领头人的实感，总觉得这都是暂时的…”
——“是暂时的。”蓝灯回应。
“不，不是。”斜阳叹气，“他走掉就不会再回来了。”
接下来的两人都陷入长久的沉默中：蓝灯并不了解近来协会的具体情况，毕竟斜阳只是偶尔会在吐露真心的时候提到一两句。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他能感受到某种不太平的力量暗流涌动着——源头未知，目标也未知。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谢鹏明消失之后。
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安慰斜阳。
——“会长信任你。”末了蓝灯又补上一句，“你太依赖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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