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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轰隆隆运作一会，从小口里吐出一张合照。
白思文：……
…怎么还真的拍了啊！
他晃了一眼大头贴，除了斜阳的怼脸和自己的营业外没看出什么端倪。白思文悄悄地把这玩意收起来…幸好斜阳看不见，这照得有点丢脸了。
此时的斜阳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白思文凑过去看：在屏幕的正中央出现一团墨点，且似乎有增长的趋势。白思文眼看着那一团黑色越变越大，直至铺满整个屏幕。
他在这当中看见了一双眼睛。
柜机又开始吱呀作响。和前一次刺耳的声响不同，这下白思文听见的更像是隔着一层雾呢喃，声音忽高忽低，听不真切。
“蓝灯——”斜阳轻声呼唤，“你的活——”
蓝灯掀开帘幕也钻进柜机，三个人拥挤地呆在这一处狭小的空间。白思文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一丝不耐烦。
“这就是你们说的鬼语吗？为什么这个声音和刚才的不一样？刚才那个算是…”白思文询问。
“刚才那个是鬼在笑。”斜阳顿了顿，“现在才开始说话。”
白思文一知半解地“哦”了一声。
“生界与死界隔了一道屏障，因此他们说话的时候就会变成这种雾蒙蒙的声音。”斜阳又补充，“只有蓝灯那样离死界极近的人，才能听懂他们说的东西。”
“除了蓝灯之外还有别人懂吗？”
白思文这一问惹得蓝灯也转过头来看着斜阳，后者尴尬地咳嗽一声。
“有的，但是不熟。”
蓝灯听言，转过头继续在手机上戳来戳去。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滤镜的原因，白思文从蓝灯的脸上读出一丝鄙夷。
——“他问：「为什么打扰我睡觉？」，他在愤怒。”字正腔圆的Siri音在走廊里回荡，播放内容包含冒号、反括号等不怎么重要的因素，“声音年轻，儿童或女性。”
“这问题真的不是你问的吗？”斜阳不等蓝灯的回复连贯地接话，又一转严肃，将白思文推离屏幕一二分，“逻辑通顺，思维正常，看样子话疗的成功率很低。”
“话疗？这啥玩意？”白思文愣了半晌，他发现斜阳又把手插进了随身的兜里，不知道在摸索着什么，免不得也紧张起来。
“我们就这样当着人家面讲怎么处理吗？”
话音刚落，就见斜阳抬手把一张镇煞符按在黑幕中那双眼上。空气似乎都静了一瞬，周遭回归黑暗，但阴冷的气息并未散去，柜机内也再次传来了那仿佛包裹在雾气中的动静。
这次的声响倒是比之前大了不少，但仍然是模糊难以辨认的。伴随着柜机中那阵沉闷的、撞击玻璃屏幕的声响，蓝灯掏出手机摁动。
——“他说：「用谈话的方式就是话疗…就是糊弄，别想着糊弄！打扰我，你们都得付出代价！！」”
精确地使用标点符号传达鬼魂的语气也是翻译工作的一部分，蓝灯整理着衣服走出柜机。
——“我对代价这个词过敏，我站远点。”
…这鬼还挺热心的，解释上了。听着来自鬼魂的宣战发言，白思文有些哭笑不得。
柜机在剧烈地震动，黑色的雾气在帘布后翻涌，伴随不成调的嘶叫声从柜门内溢出来，白思文眨眼努力分辨着，其中有位个头不高的模糊人形，面相看上去像是…只有几岁？
白思文对于认年龄这种事一向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和邻居家小孩差不多年纪，但看着那双瞪圆的眼睛还是感觉心里发怵。
那小孩的脸惨白，与黑色眼瞳形成鲜明的对比；它的嘴像是突然从白色的脸皮上长出来的一条裂缝，咧开来尖啸一声，口腔里空无一物。白思文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斜阳就已经伸出手直捣向对方的喉口——如果那算是喉咙的话。
斜阳掐住对方脖子的力度很大，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却又像是在抓空气，那鬼在他手里似有似无的。他不停地在口中念叨着什么，惹得对方尖叫一声，努力挣脱想朝着白思文攻去。
白思文见那鬼的头发一瞬间唰地长出两三米来，像是飞镖一般全部涌向自己，下意识地抬起手，大脑飞速运作——他想把老本翻出来啃个遍，奈何统共也就两三页。这样的话…
白思文捏紧拳头。
白思文打出一个上勾拳。
这边斜阳还在钳制对方，晃个神发现白思文拿拳头揍鬼，不由得有些唏嘘。但当他发现白思文那一拳真的有用的时候，这份唏嘘转变成了震撼：毕竟物理方式无法直接作用于鬼怪这种灵体的身上，除非…也没有除非。
不知道谢鹏明见过没，反正斜阳是头一回见。
哦对，蓝灯似乎也是。
蓝灯离他俩有点距离，还有个帘子挡着，第一拳自然是没见着的。但当他目睹白思文被空气带动掀开帘幕的后几拳和那最后一脚临门飞踢时，也感到难以置信：斜阳早已停下念咒，以某种复杂的心情面对着伤痕累累的鬼。这边白思文一脚踢的有点高，似乎扯伤了筋，面露难色地揉着胯骨。
“哎哟卧槽……”
白思文还在惨叫，斜阳顿神，转过头波澜不惊地询问对方。
“你以前就爱上拳脚打鬼？”
“我以前没打过！”
得到这样的回复让斜阳有些惊讶，但他一向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整顿了一下面部表情又开始叨笑。
“怪不得闪到胯，建议每天晨跑半小时。”
“我这是…我这是没有拉伸，纯属意外。”白思文有点尴尬，“所以…呃所以它真的被我打趴了…吗？”
白思文还是不太敢信。
毕竟一共也就短短半分钟的事：他瞅见那头发快到他脖颈了就挥了一拳试试看，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大不了找斜阳报销个工伤，未曾料到那一拳就直接把头发干碎了。那大片的黑色丝状雾气像是变成了玻璃渣般四处飞溅，白思文看那鬼也有些呆滞，连忙再给了两拳，最后又冲着那张白脸临门一脚。
这一踢让鬼的整张脸都陷了下去，鼻子和嘴似乎都被踢进了内里，只剩个表面的惨白摊在屏幕上。
斜阳看着那张已经不算是脸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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