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1 / 2)

无名岛珍珠般白皙细软的沙滩上一如往日一般安宁，湿冷的海风轻拂着茂盛的草海桐，掀起阵阵碧浪，海风蜿蜒进幽深的森林，在山谷深处演奏出优美的歌声，入夜后，就转而变得阴森恐怖，没准儿这就是附近的人不愿意上岛的原因——迟蔚心想。

不远处的海面上飘着几只海鸟，斜眼看着一群从林子里飞出来的笨鸟，你推我搡地扎进海边的草海桐里，叽叽喳喳地争抢着什么。他们昂着头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海里，眼不见为净。

迟蔚已长发及肩，面前的头发和胡子缠在一起，难辨前后身，上身的文化衫像被泥土扎染过，深一块浅一块的，下身的工装短裤浸满盐碱，疲软地塌在黝黑皴裂的大腿上。

他这么躺了一月有余，除了饿到极限的时候会站起来去森林里找点吃的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身心的放松激活了大脑。以往的事儿和人像走马灯一样从脑海中反复播映，之前看不明白的东西就像这孤岛上的星星一样清晰，但却遥远。

福贵儿那个残疾人的样子也出现在了眼前。那种渴望朋友，且靠这座岛觅食的人为什么没有来找他，这让他有点奇怪。

一艘快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海边，船尾在海面上甩出一个帅气的弧度后，朝落日刺去，离开的速度之快就像皮筋儿被拉满后回弹，一眨眼便消失在海岸线上。

这循环往复的一天即将离去......

那几只海鸟明明在迟蔚身上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却还锲而不舍地争抢着捉咬着他，终于他的耐心像沙漏漏完最后一粒，挥手从草丛中支棱了起来，伴随着嘎巴嘎嘣的骨头响，最迟钝的一只海鸟被挥入草丛，同伴们惊慌失措地散开后，又像装了芯片一样准确地找到被打懵的鸟，啄醒它后，结成一群，慌乱地地逃回了森林。海面上几只海鸟仰头吞下了小鱼，他们和迟蔚一样不明白这群鸟围着他吵闹半晌的意义，朝这边瞥了一眼，抖了一下身上的羽毛，好像打了个寒颤一样，朝深海飘去。

迟蔚扒开脸上的头发，去揉被海鸟瘙痒的眼睛，混着沙子将眼屎揉搓成两条，又将两条捏到一起，揉成一个近乎完美的球，拈起兰花指弹到一边。他久违的双眼就这样重出江湖，欠在满是头发的脑袋上，像漆黑夜空下被打开的两盏路灯。

清凉的海风让他的眼睛有点不适，他赶紧又闭了起来，迟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清爽，呼吸间发现风里有甜甜的汗香味，细嗅香味更浓，他睁开眼睛确认，不远处竟然有一个女人。他虎躯一震，身上的沙子被抖掉了大半。

定睛一看，不假，眼前确实站着一个人。背影有点……

美。

一秒都没有犹豫，他俯下身躲进了草海桐，只留下那两盏灯在外面观测。

女人头披一条透明丝巾，随风飞舞。丝巾下清楚地看到她上身穿了一紧身白色吊带，包裹出纤细的腰身，下身穿一及地蓬蓬白裙，裙摆轻柔，虽沾了海水，还可在风里飘摇。完美的头身比使她看上去非常高挑，纤细的背影透着清冷和孤傲。

浪声滔天，女人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将如瀑的黑发挽到身体一侧的前面，缓慢拉下一侧肩带，阳光打在她白皙骨感的肩头，泛起光晕。草叶子轻轻拍打彼此，发出沙沙声响，火红的太阳着急下班一样，很快就沉到了天边，光线变得柔和，天地间被渲染成暖色调。海风徐徐，唯一的一缕白立在天地间，迟蔚看出了神。

当女人缓慢拉下另一侧的肩带时，他才意识到不妥：要让她知道附近有男人的存在。这时一张纸拍到了他脸上，豆大的字写着最让他敏感的三个字：判决书，他忍不住迅速过了一下内容：……暴力……强奸……”

不敢置信的他，又仔细地确认了一遍，不由得心头一震，心中的不妥化为不安。再抬头，沙滩上已只剩女人的衣物，纱巾被风吹成一条朝远处翻滚去，那个纤细的身体在缓缓沉入海面。他猛然起身，也顾不得站起来的眩晕，拖着已经麻木的双腿脚朝大海奔去。

“嘿！”因为长时间只吃水果野菜，他已虚弱地不能发声，喉咙里吞吐的气息很痒，他咳嗽着评估了自己的体能极限，认为可以支撑他捞回女人后，还是扎入了海里，冰凉的海水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

海浪的冲力很大，反作用力更大，好像每下都是为了把他们卷入深海。但是好在腿长，连游带跑地，很快就来到了女人身后，他犹豫了一下，抓住了女人的肩膀。

女人被吓得双肩一震，猛地回过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瞪得溜圆，高挺的鼻梁闪着水光，薄唇微张，冷白色的皮肤细腻到看不出毛孔，美人鱼一样，迟蔚的视线一下就看到了海面下雪白的一片，于是赶紧解释：“你别紧张，我头发挡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我带你上岸。”

女人手肘画圈，摆脱了迟蔚抓在她肩头的手，身体失重，向海里躺去，迟蔚见状伸直双臂去捞，正好一个浪把她推起，将她送到了他怀里。

他薄如蝉翼的T恤沾了水之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女人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肌上，陌生而禁忌的触感使他汗毛炸起。

“啊！”女人惊叫一声，迟蔚的耳膜刺痛，紧接着她一口咬到了迟蔚肩膀上，迟蔚担心如果松手她会做出极端的事，于是抱得更紧，转身想用最快地速度把她捞到岸上，她嘴上用劲的同时，还在拼命挣扎，柔软的身体在他身上来回磨蹭，迟蔚从来没有和女人这么亲密过。

“你别动了，我只想救你。”迟蔚用气力在她耳边说。

她猛地向上一窜，湿滑的身体呲溜一下向下滑去，胸部滑到迟蔚手臂才卡住，迟蔚像触电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几个海浪将他们向海里卷了几步，身前的女人喝了口水。迟蔚将她窜起，重新抱住她的腰。

“你是人是鬼？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救。”女人拼命扭动自己的身体，见挣脱不开，就还想咬，看咬不到任何地方，就掐，她指甲很短，但力气很大，迟蔚再次吃痛后，终于恢复的理智。海浪越来越大，迟蔚借着海浪前进的力量向前窜动，待海浪向后吸卷的时候又屈膝扎稳底盘。迟蔚的胳膊已经被女人挠得一道一道的，血从伤口里沁出被海水冲掉，女人见他这样了还没松手，也有些心软。

“我不用你救。”她不再挣扎，双手抱住胸，嘴里重复着。

她也累了，瘫软地挂在他身上，很快找到了他的节奏，感受着他跟海水配合着，看着他们离岸边越来越近。他的力气很大，他的怀抱像钢铁做的，撼动不了分毫，她想：要么是长期健身，要么就是平时工作很辛苦，想来想去觉得他应该是渔夫，可是送她上岛的船夫说这是凶岛，没人能活着走出去？他头发很脏的感觉，但是身上并没有尸臭味，相反有一种大海和泥草混杂的清新味儿，给人一种避世很久远离凡尘的感觉，难道他是没人生还的原因——他吃人？她不能接受自己有这种唯心的结论。乱猜不如问清楚。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对着那个毛躁躁的脑袋问：

“你想吃我吗？”

迟蔚以为她说了一句调情的话，仔细一想变为无语。

见迟蔚没回复她又问：“如果你想吃人，可以放任我死，然后你捡现成的，但是你没有。”

迟蔚对她迟到的智商感觉欣慰。

“还是你想亲自杀了我？”想到这里女人变得安定。

迟蔚刚萌生的欣慰消失殆尽。

“能不能给我一个痛苦。”她继续说。

“你怎么不说话？”她伸出一只手回头捶了一下他的头。“你说话呀！”见他还是没反应开始乱拳攻击：“你说不说？”

迟蔚体力已到达极限，海岸近在眼前，她还没消停，他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的头压到自己肩头，贴着她的耳朵说：“老实点，否则我现在就生吃了你。”

女人禁声，他毛躁躁的头发被海水冲出一条缝，她看到头发下他的脸已被晒伤脱皮，虽然如此但是很赶紧，他的眼睛闭得死死的，浓密修长的睫毛盖在眼皮下面，硬挺的鼻梁顶出头发，让人忍不住想把他脸上多余的头发再拨开一点。迟蔚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女人那双眼睛又被瞪得溜圆，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的对视，迟蔚一眼万年，女人表情一变，眼泪奔出眼眶：“你到底是谁啊？”。

迟蔚把压着她脖子的手还没有放开，对着怀里这个柔软的女人说：“一定不是坏人，可是你再折腾，我就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儿了。”

女人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但是身体不敢再动弹。

她身前的柔软无数次出溜到迟蔚手臂上，两个人都习惯了，迟蔚也没再调整。经过一番努力终于从海里走了出来，他没有马上把她仍到岸上，而是抱到衣服上，才松手。

女人再次感觉自己像个物件儿一样，力量的悬殊让女人觉得自己非常弱小，打也打过，哭也哭过，她从没像此刻这样放松，而且一点也不害怕了，沙滩很软，她还是斯哈一声。

“别再乱动。否则后果自负。”迟蔚说着话五仰八叉地倒在一旁。他累坏了，[hl1]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均匀，不让胸口剧烈起伏。

女人拿起地上的长裙盖住自己的身体，抽泣着看身边的很平静地躺着的男人。回想刚刚，他的克制和绅士历历在目，那么他应该就是想救自己，没有其他目的。

在海里的时候她还一度绝望，本想到了凶岛，即使自己因为害怕放弃了自杀，也活不了了，但竟然碰到了这个毛头怪。

过了一会儿，迟蔚感觉身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睁开眼睛一看，她把裙子套在脖子上，坐在地上一动没动。

“想让我帮你穿吗？”迟蔚不知道自己的画风怎么变成了这样。

女人的思绪被拉回：“哦，我自己来，自己穿。”

她抽泣着开始一件件地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