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4姓5宗(1 / 3)

哐当！

牢房的铁门打开了。

庆亭愕然回头看去，却见一名狱卒在前，后面跟着个青衫中年人和衣着华贵的年轻人。

“两位大人烦请尽快。”狱卒恭敬地朝两人施礼后快步离去。

中年人朝狱卒拱拱手，年轻人则是斜视一眼不作理会，等狱卒的脚步声消失在廊道里后，中年人转过身大步向庆泓渐走去。

扶起他来，借着方窗的光芒仔细端详，语气悲切：“伯玠兄，你受苦了。”

伯玠是庆泓渐的字，平辈间只有关系亲密的挚友才会用字互相称呼。

青山中年人身形高大，只比庆泓渐低一头，脸型方正，透着一股正气。年轻人面容俊朗，皮肤白皙，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

很好，都不认识……检索一遍记忆后，庆亭得出结论。

也有可能是他得到的记忆不完整，恰好是缺失的部分。

“一维，你怎么来了？”庆泓渐神色激动，紧紧地抓住对方衣袖，“我已经知道贪污案的真相了。”

他将先前分析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言罢，急切道：“还请一维出去告知恩师，有此突破点案情尚可转圜一二。”

“此外，还望代我转告陛下，罪臣逆子犯下的罪过，罪臣愿一力承担，自请流放千里永不回关中。”

“只求放过罪臣的子侄，他们还不懂，未来可为陛下所用。”

庆亭和中年人同时皱眉，前者隐隐察觉出不对劲，后者眼睛眯了眯，沉声道：“你明白了？”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像是问明白是谁做的局，又像是问明白为什么会深陷牢狱。更奇妙的是，庆泓渐听懂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明白了。”

微微颔首，看向从进来就保持倨傲的年轻人。

“这位贤侄是王氏的幼虎还是庆氏的凤雏？”

年轻人稍稍收起傲色，拱手回复：“庆氏四代子弟庆秀文见过十五堂叔。”

“两位堂弟，见礼了。”

说罢，他又长长一揖。

庆亭满头雾水，跟着庆明作揖回礼。到底是出身文官门户，原先粗鄙的模样消失，礼仪动作一板一眼的，竟也有了气质起来。

与此同时，庆泓渐笑了，两位来人也笑了。

笑容逐渐扩散，声音越来越大。

庆泓渐笑得眼角掉泪，数日来的颓丧消失不见：“哈哈，哈哈哈……所以老夫遭此劫难果然是受了庆氏的连累，背后是陛下授意的？”

“是，也不是。”

青衫中年人叫王玉成，是庆泓渐多年老友，他摇摇头：“陛下雄才大略，胸怀不啻于周皇秦帝，不会特意设局构陷臣子。”

“此事起因还是那日你家大郎和博士郎在街头发生冲突，当夜后者就无故横死家中。这是两起案件的卷宗抄本，刚从大理寺小吏那买来，你先看下。”

将一本小册子拿出，王玉成继续道：“其实博士郎遇害一案疑点颇多，目前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凶手是谁。”

“只是其中涉及制盐，你又是盐铁司郎中，有人故意把这件事往你身上引，诬陷是你事后指示人杀害了博士郎。”

“之后的贪污案，目前我们查到的和你所推测差不多。你在狱中能推测出，我们在外也能搜寻证据到这一步，难道三司会审会猜不出，陛下会不知？”

庆泓渐拿着卷宗的手微微一抖，顺手递给旁边的庆亭：“只因我出身于陇东庆氏？”

王玉成不语。

“陛下横扫六国，一统中原，可天下最尊贵的家族却不是皇族，而是四姓五宗。五大家族盘踞中原千年，涌现出的名臣名将无数，甚至出现过君主。说一句左右中原千年局势也不过分。”

“即使是今日天下太平十余载，仍在地方有着不可动摇的威望。他们门下鸿儒遍地，如今朝堂三省六部的官员，小半都是四姓五宗的门生故吏。影响力不可想象，可谓辉煌极盛。大魏一统的十五年来，这些世家处处和陛下作对，意图掌握朝堂，形成世家与皇族二分天下的局势。陛下想肃清朝廷，偏偏又没有理由。”

“有人想要针对老夫，陛下正好有了机会，从老夫开始对朝中的四姓五宗官员开刀。这几日，想必有不少世家和亲近世家的官员遭到清洗了吧。”

“伯玠兄所言不错。”王玉成终于开口，“这几日，光是我王氏在朝中的官员就有六人入狱。”

“所幸伯玠兄还没有被定罪，案情尚有余地。各家在京城的主事商议后决定趁陛下展开清洗前先力保伯玠兄出狱，避免事态扩大。”

“只要洗刷了你的罪行，陛下就没有借口继续针对。我们甚至能借此找出幕后真凶，将矛头朝向其他派系。”

庆泓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好友，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惨然一笑：“可三十年前我就和二弟离开庆氏了……”

“朝堂争斗，只需一个由头。”

庆亭也笑了。

好了，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一切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为什么只因一次口角庆明便立马成为凶手入狱？

为什么案件推进那么快，明明没有查明就迫不及待要问斩？

为什么入狱后三司只对庆泓渐严刑拷打，两个子侄能安然无恙？

事情很复杂，涉及到多方因素，龙椅上那位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