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当胖男孩从满是泥巴的地上站起时，衣服已经肮脏不堪，随后那群男孩上来扶着他迈着摇晃的步子离开了，边走边回过头来张望。

胖男孩刚一离开，张常恒就和其他几位欢呼雀跃地跳起来喊道：

“田伟光，你真厉害，这么容易就把他击倒了，我刚才可是急死了，以为这一下你完了，要输惨了，真想不到他怎么这么不经打的。”

“我看他就是美帝国主义纸老虎，表面看似凶猛，实际很虚很弱。刚才我还以为他力大无穷呢，原来如此不经一打，你们看他刚才气喘吁吁的样子，只有块头根本没有力气。”陈后生边说边擦掉田伟光身上的泥浆，继续说，“这下他可抬不起头了，看以后怎么在那些小孩面前发号施令，美帝国主义纸老虎完了，彻底完了。”

“我就想不明白，这么胖的人怎么就打不过田伟光呢”冯建设说。

“嘿嘿，冯建设，你还真是的，你还想田伟光输吗？”薛志明插放话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他那么大的个子怎么打不过伟光呢？而且这么容易被伟光打趴在地，还一个劲的求饶。”冯建设解释道。

“美帝国主义人人看似人高马大，照样不是被中国人民志愿军打得屁滚尿流吗，人高马大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不起的只有田伟光。”林勇弯着腰捡起放在地上的书包，一边用手擦拭着书包上的泥巴一边说道。

坐在矮房角落里的田伟光一言不发地听着大家对他和胖男孩的各种评论，此时他也在想同样问题，胖子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给打趴了呢。说实在刚才与他交手时自己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生怕真打起来肯定输的很惨。只是当时没时间想太多，胖男孩就动了手，自己也是出于保护自己才狠心给予还手的，想不到那么容易就击倒他了。

江小雪倚靠着墙面没有吱声，她看着张常恒那群人叽叽喳喳地评论刚才打架的事。她同样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坏了，虽然魏启胜现在已经走了，但她心里依然恐惧万分，担心他会招来更多的人。那样他也就更不会放她走了。然而事情的突然转变同样让她缓不过神来。她一直处于惊恐之中。要不是田伟光走近身旁，问了一声：

“天要黑了，你可以回家去了，他不会再欺负你了”

她才如梦初醒地感到现在安全了，没人欺负她了。但她没有走，依然和他们呆在一起，只是相互间大家什么都没有说。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了，微风吹拂，让人感觉心旷神怡。此时田伟光身上的泥巴在大家共同擦拭下已经没有明显肮脏了。大家相互搭肩着往回家的路走去，一路兴奋地谈论刚才打架的事。江小雪紧随其后保持着步伐。她的这种行为引起了田伟光疑虑：

“她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他们呢，莫非是不敢单独回家，生怕胖男孩那群人在某处等着她继续欺负她才不敢回家吗？对，她应该有这个顾虑。”

当走到他们即将要分开的十字路口处，田伟光停住了脚步问到：

“你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好吗”

“我家住凤凰村，离这有点路。”小女孩爽快地答到。

“我们大家一起送她回家吗？”田伟光说道，“也顺便去看看凤凰村。”

话间刚落，大家这才发现在暗淡的路灯下小女孩此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甜，那么的美。

那晚他们回家已经很晚了，父母们问其晚归的缘由时，大家的回答完全一致，学校下周要开运动会，老师要大家下课后去操场练跑步练到很晚才让回家，当然这些谎话都是大家快到家的时候临时编的。只是纸包不住火，不到二个小时谎言就被田伟光爸爸戳破了，只是一直没说。

当他做完作业准备睡觉时，父亲叫住了他，让他脱掉上衣看看他身上的伤。他爸仔细检查一会后说没有大碍。然后询问起今天打架是输还是赢，这一问把田伟光问怔住了，他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父亲是怎么清楚知道今天打架一事的。直到爸爸说出他裤子上膝盖处满是弄脏干了后留下的泥巴印时就已经知道今天又去打架了。虽然回家时他撒谎说是学校要开运动会的事但那能瞒得过曾经当过几年侦察兵的父亲呢。再说学校运动会刚开过不久那能又要开了呢。这所有的一切在他进屋时爸爸就已经明白几分了。

最后他不得不向父亲道出今天打架的经过，本想父亲听后会勃然大怒，扇来一巴掌，然而父亲却一返过去常态，霍地站起来兴奋地说道：

“打得好，对这种混混就要狠狠地打，欺负弱小女孩，成何体统，现在有些孩子有书不好好读，却在社会上凌弱暴寡，做尽坏事，他们的父母也不好好地管管，真不像样，这种人确实需要有人好好地揍他一下，打得他趴在地上认输为止。”随后他爸爸点燃了一支香烟，深吸一口后又说道，“对比你个子大的人，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绝不要充胖子。如果对方非要拦住跑不了，一出手就要狠，打他个措手不及，绝不能一开始让他占了上风，要不然他越打越猛的，你越打越心虚就会吃苦头。”边说边让他卷起裤子让看膝盖也没有受伤，见膝盖完好无损时又说，“那你们送她到家了没？”

“我们把她安全送到家了，没事了。”张常恒说。

“那你们以后要注意那个胖子了，说不定他明天会纠集更多的人来学校找事，哦，身上会不会感觉有痛的地方”当了几年兵的父亲慈祥地问道。

翌日，大家如约来到学校，在校门口处遇到了昨晚被他们解围的小女孩，小女孩看到他们来到学校高兴不已，她走向前去把随手带来的一包糖果递给伟光，说：“这是我妈妈让我带给你们的，我叫江小雪，是二年级四班的，我知道你们是三年级二班的。上个月你们和一群女学生打架，被她们划破脸了，还被咬了手，你们都没有还手，只用手捂着脸，我们班里同学说，真要打的话，你们是不会输的。”江小雪说的这几句话，让他们几人感觉非常窘迫，大家一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相互对视着，接着她又说道，“那人叫魏启胜，人很坏的，总是欺负比他小的同学，我们班里同学都非常讨厌他，只是……”说着突然中断话题，两眼望向学校大门口处，大家也同时也转过头望着学校门口，只见昨晚被伟光打趴在地的胖男孩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外渡来渡去，不敢走进校门。而昨天跟着他前后的那帮小孩却踪影不见。

为了防止魏启胜对江小雪的报复，现在他们经常一起玩耍，放学后常一起送她回家，这在别人眼里他们之间就是一起的，几月下来直到发现魏启胜不会再对她有伤害后才让她独立回家。

这所有的一切魏启胜是看在眼里的，他也知道江小雪已经和他们混的很熟，已经成了朋友，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也就是从那次被田伟光轻易打趴后，自然也怕田伟光那群人了。后有听同学反映他好象变了很多，人也老实了不少，好久没听到过做坏事的说法。

有时田伟光看到他孤零零一人站在远处树荫下，没人陪他玩，他的身边早已经没了那帮小孩。有时和伟光面对面相遇时张开嘴好像有什么话要对田伟光说，可每次都欲言又止。这点张常恒倒是早早地察觉到了，说：“我觉得他被孤立了，被那帮小孩抛弃了，没伴了，现在特想找我们玩了。”

后来他们从侧面了解到许多有关他的事：他父亲跟他们父亲一样也是农民，只是个酗酒如命的人，喝醉后经常动手打骂母亲，一家人闹得鸡犬不宁，后来母亲无法忍受父亲的打骂与他离了婚，儿子留给了他父亲，自己另嫁了他人。家庭的解体让幼小的他也逐渐变得古怪，加之父亲一天到晚喝酒不停，也从不过问他的学习。一有烦事就一股脑儿往他身上撒。

魏启胜无法忍受父亲的暴行，渐渐远离了他。

不久后他就跟班上一群同样不爱学习的人混成一片。打学生，做坏事，干了许多让邻里讨厌的事。人们向他父亲告状，父亲却置之不理。时间一长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学校老师对此也束手无策，就随了他。

一天放学回家，魏启胜主动找到田伟光，说：“我能和你们交朋友吗？我想和你们一起玩。”

张常恒说：“你人太坏，我们不和坏人交朋友，你去和你的那帮兄弟玩吗？”

“他们不跟我玩了，不理我了。”魏启胜略显忧伤地说道。

“你人太坏了，我们不想和坏人交朋友。”张常恒又说了一句，这句话让他无地自容，伤心地转过身离开了他们。

田伟光示意张常恒住口，召集大家一起，说：

“我有时感觉他挺可怜的，没有妈妈，爸爸又不管他，他的变坏可是他没人管，现在他想和我们玩，我们就和他玩吧。ＵU看书 ｗww.uuｋaｎshu.ｃom”

“大家对他印象太不好了，如果我们和他一起，别人还以为我们也是一伙的，到时候他再做坏事，别人找上门来，我们可就要受牵连了。”冯建设说道，他的话是不无道理。

让不让魏启胜加入到他们中来，同意和不同意的想法各占对半。如果大家真不同意，田伟光也是没有办法。只是他认为大家不去帮助他任由他继续下去他只会越滑越远，这一点比谁都成熟的田伟光是考虑较多的，也是较全面的，特别是上次在“我的理想”课上讲述自己想当解放军的那句话：保家卫国为人民，多么大的宏伟理想。如今连个同学都容忍不下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呢？

倏然地他想起在书本上有几句话非常适合当下说出：

“都说对待同志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改了就是一个好同志’，我们就当是帮魏启胜治治身上的坏病，然后再去团结他不是很好吗？也许他真会改好了呢。”

他一连引出了一大堆从书里读到过的话，接着他又说：

“这段时间我感觉魏启胜变了很多，也没听到他做什么坏事的消息，我们还是让他和我们一起玩吧。”

这个曾经也是顽皮的孩子说出了一番成熟的话，让那些依然带有偏见的同学听后无言以对。

后来大家接纳了他，最终他们也成了好朋友，长大后一直保持着非常友好的关系。据说三十岁那年他和妻子溪边散步时曾奋不顾身跳入水中救了一个弱水儿童，这事后来成了小镇里一段人人传颂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