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万能胶(1 / 1)

2月16日，腊月二十九，1988年是“小今”，没有腊月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了，这一天全国各地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当中。

位于津沽市HX区的尖山早市，早上十点的时候，人头躜动，林岚带着展昭来到了早市的一个铺位，这里位置很不错，正在早市中间，逛早市买东西的人，大多都要货比三家，走到这里，差不多就是“第三家”！

“这地方还真是个宝地啊，今天可是工作日，居然这么多人！”展昭一路挤过来，目测逛早市的人流量，这小市场不大，来买东西的可得有大几千人！

林岚闻言大笑：“你这脑子还停留在83年呢！现在可不是以前啦！虽然说年三十不放假，人们早就不管那些了，不放假可以请假啊，员工找工长请假，工长找主任请假，主任找厂长请假，厂长让经警一锁门，都回家过年，齐活！”

展昭无奈感叹：“人心不古啊！”

“以前是为了单位的生产任务，大家伙拼命奋斗，人人都朝着优秀员工、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这些荣誉去努力。现在......呵呵，一杯茶水一张报，中午睡个囫囵觉，下午三点去洗澡，五点不到就往家跑！”

“怪不得现在都鼓励私营经济发展呢，这不就是过去大锅饭那一套嘛！”

林岚指了指自家的铺位：“所以呀，你回来之后，咱们也不用花钱找关系给你找个什么厂子去上班，将来你就在这卖服装！我老家有个表叔现在就住香江，咱们这边开放之后跟我爸联系上的，他有门路从那边进货，服装居多，偶尔也有点别的小物件。咱们刚才从市场那边一路遛过来，你也看到了，卖服装的不少，不过你可以放心，他们大多都是从小作坊上的货，南方那边很多这种小作坊，仿外国货和港产货，质量一般。咱家进的货都是香江那边‘带’过来的，质量比他们的强一大截，到时候指定能挣钱！”

“岚岚，以后上货的话，我替你去吧。”展昭很认真的说道：“从津沽市到花都市，这一趟得两千多公里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林岚温柔一笑：“过完年我带你去几趟，熟悉熟悉路线。以后这种跑腿的差事，我可就都交给......”

“林岚！林岚”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自二人旁边传来，一个穿着工商制服，气喘吁吁的大胖子正在人群里拼命的往这边挤。

林岚看到这个人，心中咯噔一下，脸上也带出一丝惊慌，急忙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只是看了一眼这个胖子，又用余光一扫，发现林岚显得很紧张，料定其中有事，假装没发现林岚的不安，故意问道：“岚岚，那胖子找你。”

“啊，是，他.....你认识他吧？他是‘万能胶’，还记得吗？”

展昭想了想，记起来了：“是不是隔壁五号院的那个万隆万大胖子，号称‘上到工商局、税务局、消防队、联防队、市容委、卫健委，下到储蓄所、派出所、计生办、街道办，就没他说不上话的地方’！”

“那是以前，现在得叫人家‘万所’啦！”

“哦，哦，明白！”展昭连连点头，以后要跟着林岚做生意，这点眼力见得有啊，他赶紧上前几步，两条满是肌肉的胳膊分开人群，把大胖子万能胶给拉到面前。

林岚则趁着展昭去“接应”万能胶的机会，一个劲的朝万能胶使眼色，让他什么也别说。

万能胶没认出来展昭，正在懵圈，看到林岚那又是打手势，又是使眼色，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领会了。

展昭没回头看林岚，只是看到万能胶微微点头，就猜到二人之间必然有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看林岚刚才紧张的神情，这事要么和我有关，要么是她遇到什么麻烦了，需要万能胶帮忙，还不想让我知道。

展昭决定继续装傻，先和万能胶攀上关系，二人之间有什么事，一会儿再找机会打听。

“万所，您还认识我吗？咱爷俩可好几年没见了。”

万能胶是老油条了，虽然没认出展昭是谁，光看他这个有点瘆人的外表，他就隐隐猜到，这个人大概不是正道的，这种人可以看不起，但不能得罪。

“是吗？咱爷俩认识啊？你恕我眼拙了，我没认出来，你是......”

“我是展昭，三号院老展家那孩子，小时候总跟岚岚一块玩，后来83年出事，进去了。”

“哦，是你啊！记得，记得，出来啦？”

一提到83年，万能胶就有了印象，毕竟是一条人命，两个残疾，这案子在他们胡同里可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几乎没人不记得展昭这个名字。

“对对对，出来了，有立功表现，组织宽大，提前释放。”

“哦哦哦，好，好啊，好事！那什么，我现在混工商口，回头要是想干点嘛买卖，找我去，别拿伯伯当外人。”

“好嘞，过几天我去给您拜年。”

万能胶跟展昭客气了几句，也走到了林岚面前，他看看林岚，对展昭说道：“小展，我跟小林有点事得说，你在这等会儿？你看我穿着制服就出来了，这是单位的事，你刚回来，要不先找个摊儿歇会儿？”

“我懂，您跟岚岚聊，我去那边看看，正好给我妈挑件衣服去。”

万能胶朝展昭挑了个大拇指：“ 嘿，好宝贝儿，真孝顺，伯伯打内阵就觉得你这孩子将来错不了！这么多年，没变化，还这样，真好！你去吧，我们一会儿说完了，我就走。”

展昭转身朝远处的服装摊走去，等离着远了，这才找了个背景的地方，盯着二人的口型，看能不能猜出个大概。

可惜他不是专业的唇语翻译，想要看出个大概意思也不容易，只能配合二人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大概猜测，应该是林岚之前请万能胶帮忙办事，万能胶没办成，过来劝她放弃什么。

两人大概聊了五分钟左右，万能胶开始一个劲的看表，估计是还有别的事，最后又叮嘱了林岚几遍，这句重复的多，展昭根据读唇，大概明白了，是说：“初三晚上，千万别忘了，约孙行长不容易。”

展昭纳闷，孙行长？银行的人？林岚约银行的人，难道是要贷款吗？这种事为什么要背着我呢？做生意贷款很正常啊，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

正在纳闷的时候，万能胶已经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再次叮嘱了林岚一句：“你可别让展昭去打他啊！”

这句不长，可能是怕人多，又离着远，林岚听不清楚，万能胶这句话说的比较大声，口型很清楚，展昭虽然离着远听不清，但是能从口型百分百判断出这句的内容！

别让我去打他？

打谁？

难道有人欺负林岚？

打他，贷款，展昭把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在他的心头。

林岚不会是让人骗的欠了一笔巨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