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裴路昨天强忍害怕收集了全部的小物件，用章东的脑壳装着。他从收集物中捏起一根手指头，飘进走廊，陈知行看准时机“啵”的拔下中年男子新生的手指，裴路再把那支女士手指怼上空缺，两人很快摸索着帮中年男子装好了手指，不过不是缝上去的，看着更像是粘上去的。

中年男子愣在原地，被保安围上来控制住，脸上露出了哲学三问的表情。

“咦？他病又好了？说起来这应该算是好了吧……”祝玺觉得一时很难定义大叔的精神状态，因为他又回到了那种负负得正的模式。

陈知行则看着裴路带回来的那支新手指若有所思。

半分钟后，他故技重施，“啵”的拔下自己的右手食指，然后把自己手上的断口和新手指拼接起来。

一些碎片式的信息出现在脑海中，没等陈知行仔细整理查阅，裴路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尖叫声魔音灌耳。

“大哥大哥大哥！手指手指啊啊啊啊手指！你你你，你在干嘛？”裴路语无伦次，又开始快速分裂出念着英文的自己。

“闭嘴。”

裴路顿时哑火，蹲墙角种蘑菇去了。

那些出现在陈知行脑中的信息无关紧要，只是一个被家人嫌弃的变态男人的日常某天。他又看了眼走廊中的中年男子，大概能猜出那支女士手指包含的内容，无非是“自我认知为男性的女性”那部分。

“内容的重要程度与所属部位无关。”陈知行心想，他将中年男的食指拔下，再次换上自己的手指，意识到这有点像是在更换电脑硬盘，之前多出的信息已经无影无踪了，而在失去自己手指的那段时间里，他似乎也遗忘了一些东西，只是它们随着手指的回归已经重新融入海量记忆中，难以分辨了。

陈知行心想：那么重点是，如何在自己没有损失的情况下，保留从他人处得到的有效信息。

裴路听到身后两人轻声讨论了一两句，觉得好奇，当即结束自闭，回头看到的便是陈知行将昨天收集到的小物件们像果树嫁接一样，一个个移植到自己左手臂上的画面。

裴路和一颗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对上视线，对方打量了他片刻，翻出一个充满鄙视的白眼。

裴路:“？？？”

“很有效，就像是加装了移动硬盘。”陈知行闭着眼睛在脑海中一个个数过去。“挖掘机驾驶，母猪产后护理，手搓爆炸物从入门到入狱，被封印的邪王暗之左眼？……彭新军都在往别人脑子里塞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比如我现在脑子里在不受控制的循环播放《酒醉的蝴蝶》，大喜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祝玺盯着新鲜出炉的“陈知行”，理直气壮地点点头，丝毫没有看笑话被当事人抓包的自觉。

陈知行动手拔掉音响，顿时觉得世界清净了：“彭新军的治疗大概有两种方式，一是剔除病灶的同时填补上正常素材；还有一种就是以毒攻毒，并以此获得替换下的正常素材。看样子真的需要跑路了，我不是很想被肢解后挂在不认识的人身上。”

“这题我会！”祝玺举手，“我们把医生的思想修改了就能出院了。”

裴路小声吐槽:“好的，反客为主了。”

“聪明，大喜。”陈知行夸赞道，“我们等章东自杀，把他的自杀意愿放入彭新军的思想。”

裴路大惊失色：“所以你们就这么把章医生献祭了吗？他是个好人吧？等等，你怎么肯定他会自杀？”

裴路说完，战战兢兢地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然而陈知行出乎他意料的耐心，一边解释，一边将自己手臂上的碎块剥离下来，种在章东掉落的脑壳上，使它逐渐变成一个人头大小的类球形。

“道德层面的我不清楚，立场上跟我方没有冲突。但是你猜彭新军现在医院里最想清理掉的有谁？首先是我和大喜，我们肯定已经暴露了，再就是章东，他显然知道很多，而且跟彭新军有矛盾了。彭新军现在不能把摊子铺得更大，尹颂声最近要接受治疗，她即将被去除的‘自杀’是彭新军最好的选择。我和大喜已经暴露了跟他类似的能力，事实上他把我们放走才是最省事的，他到现在都没有强制我们出院，说明……”

外面喧哗声猛然大了起来，有声音喊着有人跳楼了，祝玺快步走到窗口向外看，发现有个人影站在对面大楼楼顶， 她视力很好，很快分辨出那正是章东。

“彭新军的效率倒挺高的。”陈知行讥讽道。

裴路手足无措满屋子乱撞，像是一只被惊动的人形南方蟑螂:“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大哥你快救一下啊？”

“拿着。”陈知行淡淡地说。

“拿着？拿什么？”

没等陈知行回应，有人穿过混乱的走廊进来，来人衣冠楚楚，表情认真但亲和，看上去就是一个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病人情况的好医生。

“小陈你叫我吗？”

仿佛恶魔低语。

裴路倒吸一口冷气：“彭新军，是彭新军啊！完蛋了完蛋了……”

“小路你别慌，拿着那个，等会儿……”祝玺早就学会了通过观察“裴路”的产生速率判断裴路的状态，此时几乎是在掰开揉碎地解释陈知行的意思。

“你的药物治疗效果不佳，以你现在的情况，我推荐你使用电休克治疗，使用一定量电流通过头部，造成大脑头部皮层癫痫样放电，产生暂时性意识丧失，会有一些记忆一起遗失，但是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对大脑是没有伤害的。”

“这是彭医生首创的那个技术？”

“当然不是。”彭新军摇了摇头，“但是我的技术也建立在电休克治疗之上……”

“哦。”陈知行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拔下彭新军的整个脑袋。

裴路经过祝玺补课，大声给自己打着气冲上来，以扣篮的姿势，将那团人头大小的不可思议物体砸在彭新军的脖子上。

彭新军的表情顿时僵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