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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夜灯照出鱼塘的轮廓。
陈星常加班不会做饭，只能做点溜边的活，撕了一盆白菜条递给常千。然后他蹲在灶边往里添柴。常千用酸菜鱼的做法片鱼下锅，手法娴熟还挺有模有样的。好在鱼塘主人有不少做饭材料和工具，使起来顺手又方便。
“去你家的时候，厨房干净没有开火的痕迹。你这厨艺跟谁学的？”陈星饿了一整天是认真的，他就从没闻过这么香的炖鱼锅。
“以前老范喜欢抽空做吃的，我就跟旁边学。次数多也就学会了。”常千打开锅盖尝尝咸淡后重新坐回马札等着。
陈星等不及，也盛了汤送嘴里尝了一大口，烫的他直吐舌头，“你这手艺能开店了。怎么不自己做着吃？”
常千将疲倦的视线挪到陈星身上，微白的嘴唇欲言又止，“逃跑方便…”
陈星反应过来常千的难处或许仍在担忧给他留下疤痕的那帮人。而亦师亦友的老范做过的错事，常千也在踏着他的路子一步步往前走。从消费记录看，常千自身疾病不至于提早退休。他应该有自己的计划……
炖鱼出锅，常千吃的很少。陈星就着两碗米饭吃到打饱嗝。收拾完锅灶，陈星已经煮好茶等他落座。
“看你没吃多少，胃不好？”陈星话多的毛病在此时听起来很顺耳。
常千接过他递来的茶托在手里，“工作忙起来顾不上吃饭，连轴转的时候也有。都习惯了。你们工作性质应该也差不多。”
陈星倒是很认同这一点，都在忙。“一起合作吧。把老范逼到绝路的那帮人得抓住。”
这句话在常千的耳边炸开。从老范走后，常千找了很多人求助但没人愿意冒险帮忙。够不着天的感觉，常千深有体会。
陈星接下来的话说得常千掩面痛哭，“我会把老范的事跟上面汇报，也请你协助我们一起把经营网站背后的人都找出来。不让老范的事重新发生。”
秦海说，不是安慰和鼓励就能把苦难者经历的事瞬间抹去。没人愿意记得痛苦，但只有直面痛苦去解决它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陈星给常千续满茶，“喝茶吧。天亮后有的忙。”
颜时整天泡在值班室很少回家。这样的模式过了两天，陆海早班第一眼没忍住直接把早餐扔他怀里。
“你这什么情况，跟值班室耗着为啥不回家休息？搞的科长这两天看我横眉冷对的。”陆海吹了吹热红茶吸溜两口。
颜时左手枕在脑后，以优雅的姿势看着陆海，“不做手术就开会。每天整理资料也很伤精神。让你看的视频和掐表练习都做了吗？这东西从大到小，果皮从后到薄，弹性从硬到软。你都得试一试手感和力道。等这些你都做完，ＵU看书www.uｕkanshu.com一个月？”
陆海刚才的嗔怪瞬间调成哼笑躲闪，“能做梁教授的徒弟，没点发疯心态还真坚持不下去。能问你个问题吗？”
“讲。”颜时戴上眼罩盲吃油条。
陆海慢悠悠系着白大褂的扣子，“大家都认同你是性格温柔待人和善的人，没什么是你不能忍的。梁教授的事是诱因导致你动手打了人。真的只有这些吗？”
颜时坐起来喝了两口豆浆往下顺顺，“这是长大了要帮我分担扛事？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闹心。等你在南院站稳脚跟，我就能做想做的事了。今天你替我手术，科长主你副。演砸了也只能你自己兜着。”
“我替你，你干嘛去？”陆海瞪圆眼睛立马进入紧绷状态，观摩没少看，做助手还是第一次。
“人总得有第一次。”颜时扒开眼罩看着手机日历，“有个熟人做手术，我不放心想去看看。科长已经答应了。你自己过遍流程，然后跟这个对照。”他把写好的步骤和可能发生的意外都写在一张纸上。
陆海想打开看，被颜时怵人的眼神吓得重新合上。
小灿没有父亲的陪伴，守在手术室门外的家属又多了两个。关阿姨，程安，常千和最后赶来的颜时……
每个人都带着最虔诚的祈祷，等小灿平安出来。然后带她去感受风轻云淡，去触摸莺飞草长，去踏雪含冰。但这一切都只是大人们美好的愿望。
小灿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一年秋初，落叶纷飞的时刻。她藏在枕头下的全家照涂鸦，爸爸爷爷和妈妈都在，也终于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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