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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椅背上不动，火光逐渐黯淡，那十二驾铜车和神人远去了。
锣鼓声却来到了身边，一道道神鬼的影子从窗边经过。有的极其高大，只看得到凌空踏过的靴子，有的和常人相似，长着青面獠牙。
苏格低头盯着双腿，不向外看。
浮空车终于到了这群夜游的神鬼后方，苏格谨慎地看向窗外。
一张落在后头的面具，正好从窗外经过，戴着披挂，像个会飞的舞狮头。
仿佛察觉到了苏格的目光，面具转过头，和他对视一眼。
风雨中，面具容貌模糊，苏格却感到毛骨悚然。
好在，只是对视一眼后，面具就转头离开。
苏格暗暗松了口气。
忽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他猛地转头转过头，面具就在他身后，瓷白的脸颊涂着血红面靥，眉毛愁苦地下撇，嘴却浮夸地勾起，眼神冷漠又狡诈。
苏格浑身炸起了鸡皮疙瘩，努力按捺住起身逃跑的想法。
面具绕着他飞了几圈，披挂拂过他的脸，仿佛有种蜘蛛爬过的触感。
祂又停在他正前方，盯着眼罩，仿佛在思考什么。
远处传来一道锣声，面具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留恋。直到锣声再次响起，面具才不舍地看了视界一眼，飞出窗外。
锣鼓声渐行渐远，苏格仍不敢放松，看着身旁的座位，有些担心将军一去不回。
“是方相大神和祂的一百二十罪隶。”
随着一道凝重的声音，将军重新出现在车座上，眉头紧皱。
“还没到大傩的日期，神雀祭怎么提前了……”
“祭祀？”片刻的失神过后，苏格回过神来，“这是，宗教活动？”
“没错。”
“那这些东西……只是全息投影吧。”
这么问的同时，他已经在心中反驳了自己，如果只是全息投影，将军刚才又何必如临大敌。
将军只是摇摇头。
沉默中，苏格想起了“祂们”——那场秘密战争的敌人。
“祂们”是无形的，抽象的，无处不在的。
那时很多同事猜测“祂们”是反人类的人工智能，但苏格一直很怀疑，奉行唯物主义的组织怎么可能为人工智能冠以“祂”这种带有神性的字眼？
“祂们……到底是什么？”
苏格看向云端的神佛投影，那张面具的样子仿佛仍在眼前，同时，他又想起了护士口中的魑魅魍魉。
“对于这个问题，组织内部也存在争议。”
将军没有正面回答，苏格感觉他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
浮空车向下降落。
前方是一座圆柱梯形建筑，规模庞大到几乎可以称为小型城市。
建筑并未完工，随处可以见到拆卸不完全的支撑结构。
一些敞开的大型仓库里堆积着巨大的石像，雕刻了半张脸的佛陀双手合十，莲台下菩萨倒卧，宝瓶破碎。
“到了。”将军说。
顺着他的目光，苏格看见了浮在建筑外层的“六欲天”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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