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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公司虽然算不上大公司的级别,但是建制各方面还是挺完善的,刚来报到的时候,就由前台的人事美女带着把入职手续办完了,然后带着我到主管的办公桌旁边,跟我说:“接下来由你的主管带你熟悉工作流程和安排工作任务。”

第一天上班,就和坐在工位右侧的同事宋志文聊上了,宋志文看着年龄不大,长着一张稚嫩的脸,说他十五六岁都不过分,他的存在,让人怀疑公司是不是在偷偷用童工,不然就是这小子跟老板有关系,是走后门进的公司。宋志文说他就比我早入职一个星期,对公司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也许是入职时间接近的人总是天然的有很多共同话题,因为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对这个公司都不熟悉,似乎就可以创建一个无知的安全屏障,把他们包裹在里面,不会受到老同事的排挤和欺负。于是就约着中午一起去吃饭,谈谈人生,吐槽对公司的各种不满。

所谓的硬件部,其实也没有几个人,而且还请了两个工厂的阿姨帮忙焊接,因为主要的工作就是焊接加调试和测试,而公司一直做的产品也很简单,以这个研发团队实力也做不了太高端的东西,就是一些视频贺卡之类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纸壳做的外包装,里面是一个电路板加一块屏幕和几个按键以及喇叭,按照老板的意思,他觉得这个东西很赚钱,卖到国外比较落后的地方,买到的人觉得很神奇,这么小的一个盒子,竟然可以放音乐和视频,让他们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在老板眼里,就认为外国人是人傻钱多好忽悠。

入职这家公司以来,这里的加班文化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公司基本上每天晚上10点依然灯火通明的,我所在的部门在两个月内搞了3次紧急项目,每次持续半个月左右,平均每天都是23点后下的班,更有部分项目组干到了凌晨五点,0点以后下班第二天调休一个小时还会被领导质疑态度不够端正,工作不在状态上,有两个同事周六去看医生没来上班,领导要求他们出具医院证明,一个直接被劝退,一个被批评教育了好几次,公司一直在招人,也一直有人在离职,所以人员流动方面一直处于不可控的状态。

这里是一周五天半的工作制,以前我以为不就是比双休多上半天班而已吗,小意思。你这样想就错了,其实是干六天休一天,因为周六那天,一般事情也不会少,中午吃了饭,午休一下,下午再忙一下就到三四点了,所以很快一下子一天又过去了。真的累,连约会都没时间,结了婚的老婆都以为你出轨了,整天不着家,完全是把自己的所有业余时间都奉献给了公司。

这个公司还有个奇葩的硬性规定,就是不允许办公室谈恋爱,所以办公司恋情一经发现,老板就会棒打鸳鸯,丝毫不留情面。公司只有一个男业务员,本来我对这个男业务员也没什么好感的,也不知道他真名叫啥,只知道英文名叫乔治,感觉他就是喜欢到处逼逼,整天吹牛逼没半句真话,感觉我跟他是尿不到一壶的,不是一路人,所以平时也没怎么一起聊天,遇到了也是象征性打个招呼,然后就没有话题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他有了改观。事情是这样的:

老板曾多次在会议上强调:“我们是小公司,为了不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和发展,原则上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因为谈恋爱会影响个人情绪,如果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就会严重影响工作效率,还有可能会造成工作失误,给公司的业务带来很大影响。如果两个人实在是相互有好感的,可以先以普通朋友身份相处,等公司步入正轨以后,稍微发展好点,你们再在一起也不晚。如果有被发现办公室谈恋爱的,那不好意思,你们当中只能有一人离开。”

当时我就在想,谈恋爱这种事悄悄地下进行就好了,应该不会有人明目张胆挑战老板权威吧,再说了,办公室恋情再加上地下情肯定很刺激,没有必要公开来,这样不但符合了老板的要求,而且还能让你的恋情有点神秘感。

过了不久,乔治就把他的一个同校的师妹介绍过来公司上班了,他师妹英文名叫pple,中文名不详,长得确实很漂亮,梨花带雨,樱桃小嘴,肤白貌美的,她要是嘴巴那么一嘟,多少人要为之倾倒,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她,一点都不过分,确实像极了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模样,公司里的很多男同事都羡慕乔治有这么漂亮的师妹。

一开始,乔治跟大家介绍说这是他大学的师妹,大家觉得也没啥,师妹嘛,给她介绍个工作也很正常,是吧?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师妹,相信如果我是她师兄的话也会变着法想给她介绍工作的,哪怕没有工作介绍也要创造工作机会来介绍给她。

但是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他们关系不一般,经常一起来上班,而且私底下还经常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甚至有人爆出他们是住一起的,当然,他们也一直不承认,就当假装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一样。其实这种事情在别的公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正经谈恋爱,不偷人也不抢人的。但是,到了这里,老板多次强调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高压政策下,你还把自己师妹加女朋友弄进来公司,这就有点明目张胆了。

不久之后,有一次,公司聚会,晚上唱K的时候,乔治和pple还成双成对地到处去和各位同事碰杯敬酒,明眼人一看这俨然就是一对,这场景有点像是他们在结婚摆酒,我们来捧场一样,一个公司的聚会,给人一种参加婚礼的感觉。

正当他们和各位同事敬酒正欢的时候,老板走进了包厢,还听到同事们在恭喜恭喜的,什么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的祝福语都出来了,老板如果智商在线的话,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下周一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乔治提交辞职申请了,后来听同事说才知道,原来乔治为了让pple留下,自己主动辞职走人了,按理说乔治在这公司呆了几年了,理论上走人的应该是她师妹。

这样看来,乔治为了女朋友能留下,自己干得好好的工作也辞职走人了,还算是有点担当,不过他都跑路了,其实pple也不太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了,所以不久之后,她也辞职了,别人是为爱痴狂,他俩算是为爱辞职,祝福他们在辞职之后找到一家公司是鼓励办公司恋情的。

这个公司还有很多奇怪的骚操作:比如每天早上10点钟全体都会集中做一次第八套广播体操,没错,就是我们小学到高中的那个第八套广播体操。刚来的时候,我都怀疑是传销组织的活动,后来听老板说是为了锻炼大家的身体,没有强健的体魄怎么干好工作?大家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的,还对着电脑一动不动的,是应该适当运动运动,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就收到了很多楼下公司的投诉,说我们发出的动作太大声,影响他们正常办公,尤其是最后的那个跳跃运动,大家一起跳跃,可能有时候达到了共振的频率,扰民了,所以老板只好取消每天的体操运动了。还有比如每周一的会议轮流每个人来主持会议,包括前面的发言还有整个会议过程的主持,就像在学校里轮流打扫卫生一样,老板说这样做是为了锻炼大家的统筹能力和发言能力,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做法挺不错的,但是每次会议都状态百出的。

在这家公司,我还多了一个英文名字,说到取英文名字,你以为会是那种烂大街的杰克,亨利,汤姆之类的吗?不是,说起我这个英文名字的来源还是有点渊源的。有一次,公司的人员正在会议室开会,老板娘听到有人直接叫我中文名字,就问怎么不叫我英文名字呢?

我直接说:“我不曾有过英文名字,要不就叫我名字的拼音吧?”

“那不行,拼音的英文名叫着也别扭,拗口,我们是一个外贸公司,直接对接的就是老外了,没有英文名字怎么行。”

确实,他们销售业务员,行政,还有财务这些人员,每个人都有英文名字,我还记得当时老板娘的名字叫珍妮,我部门主管的名字叫戴维,每次我都是叫他带刀侍卫。老板娘说,“要不帮你取个英文名字吧,我们每个人在公司都有一个英文名字。”

老板娘接着说:“要不你就叫布鲁吧,他每天都穿着这件蓝色的外套,都已经成一种风格了,ble正好是蓝色的英文,我每天在楼下大老远就凭这件外套就认得出你来了,大家觉得怎么样?”说到这个蓝色外套是因为我当时是天气热的时候来的深圳,所以只带了一件外套,还没等到发工资还完债买新外套的时候,所以只能每天都穿这件外套来抵御冬天,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一种风格了。

听到老板娘的建议,大家马上附和说:“嗯,这个挺好,以后你就叫布鲁吧。”于是,我就莫名其妙成布鲁了。从此以后在这家公司,再没人叫我中文名字。

很快,三个月就要过去了,到了我临近转正的大日子了,当然了,也临近过年了。然后跟主管提转正的事情,按照面试时候的约定,转正应该给我加500元的工资以示鼓励,结果在转正的前几天,主管拿个转正申请单给我签字,但是我看到工资的那一栏写着维持原来的待遇不变,于是跟主管反映了一下,主管说这是老板授意人事做的,他建议我可以直接找老板谈谈,遂去办公室找老板谈了一下这个薪资的问题。

我:“张总,我的试用期结束了,我看那个转正的薪资那里是不是搞错了?之前面试的时候说的是转正薪资加500。”

老板说:“小胡啊,这个试用期过了,只是说明你试用期合格了,达到了公司录用人员的要求,薪资方面就暂时不加了,毕竟你现在的待遇也不低了,好好干吧,转正之后到时候给你算项目奖金,那才是一笔大钱,不要在意这五百块钱加不加了。”

“可是这个事情我们是说好的啊,你当时也承诺了,转正之后就加。”我补充说。

“这个事情也可以商量的嘛,是吧,当初也没说到项目奖金的事,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看出来了你也挺努力地工作,也经常加班,跟同事们配合得也挺好,所以就想着转正之后给你也算一定比例的项目奖金,放心吧,一定比这五百块钱还多的,少则一两千,多则五六千还是有可能达到的。”老板不紧不慢地说。

此时,我的内心万马奔腾,什么鬼,说好的试用期过后加500块,这个说好的事情都做不到,我还怎么相信你的项目奖金?

信任就像是一张白纸, 一旦揉皱了就很难平复,尤其是我这种涉世未深的“白纸”,很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所以,请尽量少给我画大饼,我的肠胃不好,可能无法消化。

人啊,贵在讲诚信,无信不立,连诚信都不讲了,还有什么理由跟着你混,公司以后还怎么做大做强,于是过了几天,我果断提离职,只为争一口气。

当然,我为什么辞职,主管很清楚,他也表示如果我想干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他可以给我介绍一份,他朋友公司的,绝对比现在的有前途有发展。虽然此时辞职不是很明智,作为一个应届毕业生马上就可以享受过年的带薪年假了。但是,如果转正了,就说明我默许了老板的做法,就说明我要接受老板转正不按照约定加薪的无理要求,这对老板来说,是一种纵容,对社会的风气影响极其恶劣,考虑到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我的内心正义之声不允许我这么做,而且转正之后再辞职,就要提前一个月提出辞职才能离职。

我在离职申请表里的辞职理由写着年后在老家发展,其实我老家那边比较落后,基本上也是没啥发展,都是发展的农业,而且还是落后的农业,而其他呢,就是一些低端的手工制造业,所以基本上在老家很难发展,或者说根本就没得发展,我们那边的人都来广东打工,所以有很多的留守儿童,当别人问他们爸爸妈妈去哪里了,他们总是说,去广东打工了,对于他们来说,广东是一个遥远的地方。没办法,有家的地方,没有工作,有工作的地方,远离家乡,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背井离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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