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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轿车里传来拨动开关的声音，但仅此而已，在这之后再没有任何动静。
“啊，见鬼！”这已经是第五次了。自打今晚出任务时起，吉特斯便一直在摆弄轿车上的空调。每次等红灯的时候，他就会这里敲下，那里按下。吉特斯对车载空调的工作原理一窍不通。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像对待家里那台老电视机那样——拍几下，一切便都恢复正常了。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吉特斯看着红灯倒时。还有50秒，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自己还能再试一次。
于是他又开始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操作：把出风口的叶片上下拨弄，敲打敲打控制面板，最后按着突发奇想的顺序把按钮全部按一遍。
“嘶嘶。”出风口传来微弱的气流声。吉特斯的心中一阵窃喜。能成，这回多半能成。
但这种微弱的声音只持续了几秒便慢慢减弱，最后彻底消失。而后，出风口发出一阵短暂、浑浊的呜咽声，就像一匹老马临死前咽气一样。看来这只是垂死挣扎罢了。空调彻底偃旗息鼓了，车内除了吉特斯的咒骂声外再没别的声音。
已经绿灯了，吉特斯开动轿车，继续向着目的地进发。方才徒劳的调试让他更感炎热。吉特斯摇下车窗，干燥的风携带白日余热向他扑来，使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应该快到了吧。”吉特斯心想。对于出任务的警察而言，洛杉矶的夏夜可是很难熬的。
吉特斯干警察这行有些年头了，也见过不少奇怪的案件。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竟让他回忆起刚入行时的感觉。好几个晚上，他对着资料抓耳挠腮。尽管反复跟着属下跑了好几遍案发现场，把所有相关人士也都摸了个底清，也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毫无逻辑。这是专案组的所有警员几个月来最大的感受。
地点相当随机，贝弗利山庄富人家的泳池和西区贫民窟的小巷都发生了相似的案件。死者的身份方面也找不出任何共性。案件之间发生的时间间隔不定，没有频率可言。所有案件唯一的共性就是受害者的死法。这本应成为此案难得的突破口，却让负责这事的每一个警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不如说，正是这唯一的共性才让案件的调查寸步难行。
死者被发现时均双手合十，盘着腿靠在墙边，全身上下的油脂都被吸干。被吸走的油脂则被制成了肥皂，塞在死者嘴里。整个过程发生得相当迅速。法医在尸检过程中发现绝大部分死者口中都有少量泡沫，似乎是肥皂沾染唾液后在死者口腔中摩擦产生的。
调查初期，专案组也确实逮捕过几个嫌疑人，然而他们中的大部分最终都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了。其余那些则是谋大智弱的模仿犯。
随着时间推移，调查的路被一条条堵死了。专案组所有人渐渐丧失了继续调查的动力。LAPD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一系列离奇的案件铁定要成悬案了。
而吉特斯，专案组的组长，觉得自己真是不走运，偏偏在生涯瓶颈期遇上这种难啃的硬骨头。
两年前洛杉矶暴乱的时候，全城乱做一锅粥。当时还是警司的吉特斯带领的支队在市中心遭遇一伙暴徒伏击。暴徒们拿着冷热兵器一齐向警员袭来，打了警员们一个措手不及。激战中一枚手榴弹在吉特斯脚边5米左右的位置爆炸。吉特斯因此在医院中被包成木乃伊一样躺了一整年，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最终虽说没有缺胳膊少腿，可他却落下了个耳鸣的毛病。上级判断他已不能继续承担一线警务，便将他调离警司职位，美其名曰“创伤后复健”。可在吉特斯看来，这和解雇没什么区别。此后他便一直赋闲在家。早已与他不和的妻子此时落井下石，和他闹离婚。这事一直僵着，现在也没个下文。到头来，除了一条1992年平暴绶带，吉特斯啥好处也没捞着。
今年年初，之前的上司突然找到他，请求他担任一个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的组长。自那时起吉特斯就意识到，这个案子绝对不简单，否则怎么会让堂堂警察局长亲自拜访他这样一个闲散人员。
后来吉特斯才知道，当初管这个案子的警员中有部分人遭遇灵异事件，甚至没了性命。以至于洛杉矶现在根本没有哪个警察愿意搭理这个案子。LAPD无可奈何，只能召集些资历深厚，经验丰富的警员来镇镇场子。
事实证明，就算是吉特斯也不能给案件带来任何进展。调查很快又陷入了僵局。
有时候吉特斯会想：“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它怎么变得这样陌生？怎么变得这样疯狂？”
案件真正的转机发生在一周前。专案组突然接到通知，一名来自华盛顿的专员即将前来接管此案一切事物，并担任专案组组长。吉特斯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不想最后为这桩显然侦不破的案子负责。
专员一到任上，就宣布要为专案组全体人员召开一场为期两天的讲座。听到这消息，专案组全员都嗤之以鼻。吉特斯反应最大，甚至想直接撒手不干了。他最讨厌刚见面就摆谱的上司。
可接下来的两天，那位来自华盛顿的专员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这倒不是因为专员立刻展现出多么高超的断案水平，或是为人多么高尚。实际上专员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加州兀鹫！真正让专案组的人感到惊奇的，是专员亲口为他们讲述的事实。
顺带一说，专员的名字是弗兰克·吉姆诺吉普斯。它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只不过带有浓重的西海岸口音。
专员讲座的主要内容归纳起来有三点：
第一，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魔法，但它其实没有那么神秘；
第二，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魔法师存在，而且魔法师的人数并不算少；
第三，魔法师的存在早已为各国政府知晓，并且为了维持社会稳定制定了相关法律，还设立了保密机构对魔法师群体进行管理，以防止魔法师群体与普通人类频繁接触。
这些内容对习惯了市井恩怨的警员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不过最令他们感到神奇的，是所谓“魔法”的原理。
那是讲座的第一天。报告厅内原本沉闷的气氛从吉姆诺吉普斯专员进场的那一刻起就荡然无存了。
“各位早啊。我的名字是弗兰克·吉姆诺吉普斯，叫我弗兰克就行。嗯，对。作为洛杉矶近期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的全权负责人及专案组组长，请允许我为你们简单讲授一些奇特的知识。希望这有助于你们侦破此案。嗯，对。”
警员们的目光全都被这只会说人话的兀鹫吸引了。弗兰克扇了扇翅膀，清了清嗓子，随后轻松一跃飞上了讲台。
“我还挺惊讶。嗯，对。我还以为你们会埋怨说，怎么华盛顿没派专家过来，倒派了个变戏法的。或许在经历了前几个月痛苦不堪的调查后，你们对那些所谓‘灵异’的玩意有了切身体会，以至于你们现在竟接受一只加州兀鹫开口说英语，接受这种离奇的事情。而不是认为这是哪个狡猾的魔术师在挑衅警方的权威。”
弗兰克话音刚落，台下的听众便面面相觑。的确，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只会说话的鸟有可能是一场不合时宜的魔术表演的开幕秀。
“既然各位警员已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也就不多废话了。我们先来讲解一个最基础的概念——魔力吧！”
弗兰克展开双翼，抖落几根羽毛，随后大声喊道：“冬之旅！”
抖落的羽毛顿时化作无数碎冰飞向警员们。很快每个人都发现自己面前多出了一座小冰山。随着弗兰克再一次展开翅膀，冰山重又变回羽毛，回到它的身上。
弗兰克的头垂下了，它沉默了一会，随后努力挺了挺胸脯。
“洛杉矶的夏天又干又热。嗯，对。要注意解暑。”
台下只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大家一致认为弗兰克的幽默感同它的招式一样冰冷。
“嗯，对。总之，刚才你们已经见识到了一种典型的结冰魔法。不消说，无论是在漫画、电影还是电视剧里，你们都见过比这花哨千倍万倍的魔法。我无意介绍繁多的魔法种类。我只希望能为你们简单讲解一下魔法是怎样产生的。”
弗兰克于是娴熟地开始播放幻灯片。只见它站到操作台上，用爪子灵活地敲击着按钮。
幻灯片上是某处实验室内的场景。除了错综复杂的管道和控制台上令人眼花缭乱的面板，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画面正中那个圆柱形容器。那容器落地放置，高约两米，直径约一米，顶部和四周都接有管道。容器内部装着形态怪异的墨绿色物质。
“这是斯坦福大学魔力化学实验室的一场实验。画面正中的容器中储存的是一种名为魔力因子的微粒的高浓度氦气溶胶，并用了墨绿色染色剂进行示踪。魔力因子正是魔力产生的根源。遗憾的是，目前我们对这种物质的研究还相当浅薄，打比方来说，就像是原始人面对空气一样。我们还处在一种默认其存在，并在实践中积累了它的一些应用方式的阶段。”
弗兰克一说完，台下立刻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所有人都对这超出常识的物质感到疑惑。
一位来自科学调查司的探员举起了手。弗兰克注意到了他。
“嗯，对。这位探员，您有什么问题吗？”
“没错，专员先生，有不少。”探员站了起来。”首先，我想请问，魔力因子在这颗星球上是怎样分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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