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阅读网【www.dfmsc.com】第一时间更新《希望之峰学园京都高等部戏剧社》最新章节。

我拥有在过程中获得喜悦的能力。或者说,我拥有这种才能,褫夺的才能。我擅长表现得优于同辈。这并不是在说我一定比他们聪明、健壮或者优秀,仅仅只是我更加符合所谓综合判断的期待。在RB,受到待见的不是能够表现突出的天才,市侩沉稳又优秀的普通人才是最能够得到长辈青睐的。天才们在RB搞错了努力的方向,RB不需要天才和过于优秀的人。一旦执着于自身的优秀,自己也会离当前的完美越远,会碰壁也并不稀奇了。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RB人,是不应该执着于自身的优秀,而应该执着于当前的完美的,这是工匠精神的实质,而我深谙其道。我通常不会被评价为最优秀的,但是通常都是优秀的学生之一。老师通常都不喜欢最优秀的学生,而会喜欢优秀的学生。因为所有的RB老师们曾经也只幻想过自己到达优秀的水平,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是最优秀的那一批。这样一来,我们就是等同的,甚至是受到憧憬的,受到认可的,自然受到青睐了。这种精致的优秀的状态,便是一个RB青年最诚挚的完美。达到了这种诚挚的完美,我便开始褫夺。我开始褫夺来自周遭的资源与偏爱。我能够被越过事实被评选为最好的;我能够获得超越我自身能力的评价;我能够同时获得同辈与长辈的爱戴;我能够被视为班级的代表人物;被长辈宣传为可造之材。我收获了友情,像雨中夹杂的冰雹一样清脆,沉痛而喜悦,在黑云卷卷中能够期盼着未来。

我之所以能够有这种才能,多拜希望之峰所赐。它作为有才能者的灯塔让RB人忘记自身的实质,而我坐在光桥之下网罗鱼群。能够到达灯塔的RB人一年不过数十个,但对自己不曾存在的才能寄予厚望的盲目者数以十万。我早已认定自己的才能已经死去,自然清醒,有能优于他人的工匠精神,并非难事,能做到我当前时刻的完美,当然也就理所应当了。但是这份完美也有一个绝对的前提。这个前提十分重要,就像支撑佛塔的中柱,一旦它不存在了,我的这一才能也就岌岌可危了。这一则前提是我不幸运。一旦我在任何程度上被认为是幸运的了,那么我便劣于他人,无论如何都使用不了我的才能了。

幸运,在RB,毫无疑问是一个正面的词汇。一个幸运的人通常是幸福的,因为任意幸运的人都能够获得其他人一辈子都难以拥有的机会与财富。每一个成功的RB人多半都是幸运的,这是不言自明的事实。在RB,大家偏爱不言自明的幸运,并发自内心地尊敬这种幸运构筑的社会结构。这种幸运的实质体现便是发生在生活中的奇迹。这些奇迹,用简明的语言说,便是完成了不一定能完成的事。譬如说,扔骰子连续扔出三个六点。这是极其微小的把握才能完成的。不如说,对于一个人而言,基于其个人的意志是绝对无法完成的。幸运便是对个人意志的租贷,既然自己无法完成,那就借助不属于自己的运气完成。这种个人意志的租贷覆盖到方方面面,从出生到死亡,没有一个RB人的人生是可以完全由其意志决定的。它是所有RB人共有的特质:礼貌。这种礼貌的精要就在于:谁也不希望这份无言的幸运被揭露。这是RB文化最大的共识,要不然,为什么晚辈在和长辈说话时一定要用敬语呢?这之后显然没有很多有说服力的原因。这种循规蹈矩的背后只能是来自某种神秘崇拜的压迫。

我只有在不幸运的时候才能行使我的才能,这并不是在说我要真的不幸运。我有健壮的胴体、灵活的脑袋和还算优渥的家境,这些都无疑标示着我的幸运,但是这种幸运不能被外显。倘若我向外界承认了我的幸运,便是向外界说明我本人并没有靠自身意志达到如今成就的能力,挑明这一不言自明的幸运,忏悔我自我意识的租贷。这样一来,我便难以再像往常一般被认为是优秀的,而仅能被认为是幸运的了。被RB人认为是幸运的这件事是相当可怖的,对于我而言尤为如此,因为这便意味着我被划分为了一个承认幸运确实存在的异端。我一切褫夺的权力,或是让自己看似比起他人更加优秀的根基,也就是社会结构本身,便再也不站在我身边了。将这一份不言自明的幸运外显绝非易事。RB人擅长用礼貌遮蔽这种幸运,哪怕是他人的幸运,他们也一视同仁。因而,只要不是极端的权力或是极端的低概率向外界宣称某人过于张扬的幸运,一般而言也没有人会被妄自冠以幸运的标签。但是倘若真的有这样的机构呢?倘若真的有一个拥有极端权利的机构,以极低的概率向外界售卖幸运的标签呢?那么无论这个人曾经的幸运有多么隐蔽,如今也无论如何只能被拉到台面上来了。也就是说,倘若真的有这么一个机构向我售卖幸运的标签,我便面临着彻底失去自身才能的风险。对于我而言,行使褫夺的权力大于全部,就像之前说的,是我在过程中夺得喜悦的重要天赋。因此,无论对方开出多么荒唐的条件,这项交易,之于清醒的我而言,都是必须要回绝的。但是为什么我竟然对这样的头衔动了念头呢?

我仍旧留着青山高等院校的录取信,曾经在旭丘的同学大多都去了那里。我想来是有能力持续先前的生活的。先前的,我能够近乎完全知道,完美完成的生活,就像张罗在夕阳前的一座山。希望之峰都录取信是可以回绝的,即便我曾经和横田去过校园,这也丝毫不影响我不去入学的选择权力。而且,我有一个其他的猜想,关于我录取通知书迟到的原因:拒绝入学而产生的重新抽取。它好像一根吸管,把我的思绪又从此端接到了彼端。从自己身上,深深连接到了那未曾谋面的他人身上。一个完美,圣洁的褫夺者形象,在我身体之外成型了。他是RB人,真真正正和名牌一起死去的RB人!我那时的痛苦,不亚于水滴节律性地落在脑壳上。

因此,我还是去找了横田。约她在三十日的下午在今出川站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赘余的流程我就此摘去,仅仅留下她对我自白的答复:

“我不觉得更木会比超高校级差,那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来呢?”

听了这句话,我自觉十分奇异。第二天一宿未眠。

八月二十日,我听从友人藤井的建议一起去青山高等学校观光。我是幸运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还是未知的,或者说,我也不是。我想要回绝这封信。其步骤很简单,但是其之后的理性让我难以确切地处置它。因此,我带着它出行了,就像着了恋物癖的魔法一样,我带着信,面对着被藤井——我与横田以外的人知道的风险,一起离开了家。我不确信我这样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但是很有可能,将其置之脑后对于我来说更加不可理喻。

因此我这么做了,就像是把最为紧要危险的核武器按钮虚握在自己汗涔涔的掌心里一样。这是一类对于自我的消杀,或者是将自我交给运气——再一次交给运气,的举措。倘若“超高校级的幸运”的录取信是运气对于我的考验,之于我而言,倘若我真正地将一件运气予以我的事物认真看待,那我随即陷入了与幸运的斗争中。

那一天,藤井来我家找我一起出门。我自然很快地回复并且应诺了。藤井是一个普通的人,名字叫学,是RB恢复秩序之后很常见的名字。我们七零八落地聊了许多,藤井突然说:我觉得你一直以来都很幸运啊,不管是比起他来说,还是比起其他人来说,真是帅气极了。

我追问:“我真的很幸运吗?”藤井好像因为噪音太大了没有听见。我也只是顺着他的话聊下去,好像一个人从枯井上垂下一根绳子,慢慢往下爬。我左胸前的录取信摇摇欲坠,不如说呼之欲出更为合适。藤井波澜不惊的双眼看着餐碟上盛满咖啡的茶杯,飘荡的水蒸气好像在他眼上凝结的蜘蛛网。藤井学在咖啡馆里恍若缄默不语,一尊神像似的立在我的面前。

“藤井,不舒服了?”我开口问。

“有些小风寒,关节伸展不开。”

“夏感冒吧。”我搅了搅面前的咖啡。

“嗯。”他回答得有些艰难。我察觉到他的声音变了,变得泥泞而挣扎。我握了握他瘫在桌上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握过咖啡杯还是什么,变得滚烫。

“喂。”我摸了摸他的脸,仍旧滚烫着。我愣了神,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发烧了。”藤井只是呜咽着回应。真的是蠢货。我把他扶到椅子上,然后用手机尝试替他叫车。因为咖啡馆有空调,所以我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叮嘱他先不要乱动,先让身子暖和起来。藤井应诺了。随后,的士开过来,我和他一起去了京都的都立医院。

“你父母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问。藤井慢悠悠地说:“他们在兵库。”

“但是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你住院了。”

“不知道也没有问题吧。”

我知道。

我把我脱下来的外套朝他的肩上稍微拉了拉,让它不至于因为路程的颠簸而晃荡下来。但是,在这一时刻,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譬如说,在这一时刻,在天地洞见的这一瞬间,藤井学在自己的外套内袋里发现了自己的录取信,那该会发生什么呢。在那一刻,我脑海中缩筹划的“幸运的自杀”便会完成,藤井学将其公之于众,而或许我便会因此拥有成为幸运的真正资格。但是为什么我会对这种事情感到欣喜呢?或许只是因为我早就被污染了,被这个国家极端精英主义的教学机构,以及整个世界对希望之峰学园的朝拜。这时候,我的非分之想已经超越了我自律的边界,而那份可以让我重新拾回自己边界的契机,早已如飞鸟入林,不在我身上了。

在轰隆隆的引擎声中,缄口不言的平静当中,通常是戏剧性的转变即将发生的时候。我总是这么想,但是在盛夏,这种和谐往往都被喧哗的蝉鸣打断。这些蝉鸣警醒了我,我想起来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因为我是不合适的人,所以不应该承担这个身份。如果我一旦承认了,那么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看着裹成蝉蛹的他,我问:“你还记得羽场吗?”

他说:“记得啊。我在等他。”

“我也在。”我这么说。

“我在衣服内袋上放了一样东西,我能稍微拿一下吗?”

“当然,这是你的衣服。难道不是吗?”

我忽然感受到和站在信号灯前一样的愣神。我苦笑两声,把录取信从衣袋里抽出来,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口袋中。有一个想法在我的大脑中成型:我想要放弃这份录取信,而在我之前,很有可能还有一个放弃了这份录取信的人。那么,那个放弃了录取信的人,究竟是出于何种理由将其作废了呢?我思前想后,并不明白。我知道的只是我还无法做出任何决定。藤井的病在政府给予的十五万日元医保下,顺利入院监察了。是肺炎。我对前因后果并不知悉,说不出一句话。但看着医院里为了藤井的病忙前忙后的人们,我突然发觉我之前做的事情是多么地幼稚,愚不可及。褫夺。所谓褫夺便不就是如此吗?我认识到,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幸运消耗他人的幸运罢了。我用我隐藏的幸运,被RB的社会结构遮盖的幸运行使着褫夺的权力。但这种隐含的幸运和租贷关系,竟然以肺炎的形式显现了。身体与身体之间的差异,生活环境,生活习惯之间的差异,这些被RB掩盖的一切,竟然以肺炎的形式暴露出来了。在这之后,我每当想起藤井,我只能苛责他:是他的运气太差了。

我总是在黄金健身房见到横田烟绪,她一成不变的样子还是让我十分不适。她好像一座天体,仅仅围绕着同一个圆心做永恒不变的周期性运动。这种运动,倘若让我来形容的话,就是“稳定的提升”。稳定的成长,相较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再优异不过的天赋。她似乎不会被任何人或者其他事物所干扰,只是专心致志地在为自己而活。植物似的,又像是大海一样,自然地成长,不畏风雨。

我自然无法变得像她那样。我自己有我自己的活法,我是总是优秀的人,活在并非精英们所在的学校,仅仅只是班级中的“优”——为此而存在的人。我很清楚。但是我不禁慢慢驻足在跑步机前,看着她黄金似的,闪闪发亮的肌肉。虽然她比我矮上一个半头,但是不知为何,我好像仰视似的盯着她。我生平第一次承认自己的失败,就是在此时。不是在任何竞赛上被堂堂正正地打败而自然而然发生的失败,是由内至外的,从自我的崩裂开始的失败。

在健身结束之后,我们一起离开场馆,我问她说:

“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幸运‘的头衔,还是不去接受它呢。”

“你不比超高校级差,多多良。”她说,“我早就说过了不是吗?”

我想那只是基于情面的话语。但是也没有过多追究,但是,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我接受了这份失败,因此,我在宫内理幸第二次造访的时候,我只是说:我接受了。

我接受了我的幸运,同时也接受了一件事:就是我遇见横田烟绪的不幸。她是比我更加完美的,更加能够褫夺一切的形象。是自然增长的,自我膨胀的个体。如果我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不接受成为幸运,就是在不接受她赠与我的那句话:“我不比超高校级差。”我们不一样。我永远无法像横田那样,刚强、纯粹,洋溢着不言自明的强大,这是我无法接近的。如果我未曾见过她的话,或者哪怕我未曾听到她说出那一句话,我都将走向我已经规划好的道路,以“匠人精神”完成我的一生。但是却有各种各样的因素,各种各样的“不幸”让这句话在我耳中形成。讽刺的,“不幸”促成了我成为“幸运”的原因。

我小声嘀咕:“这样一想,我应该是‘超高校级的不幸’才对吧。”

宫内理幸奇怪地打量了我一下。走的时候,我听见他在玄关小声呢喃:“现在的学生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东方阅读网【www.dfmsc.com】第一时间更新《希望之峰学园京都高等部戏剧社》最新章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关阅读More+

这主播真狗,挣够200就下播

吉牛

文娱:开局拿杨老板小金库搞投资

诸葛黯

噬天龙帝

掌上宝

重生:从拒绝结亲开始

两个木鱼

重生在高武世界的我能徒手搓万物

写写小说练练笔

重生印度当首富

理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