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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洛灰问父亲:“老爹,别人都有妈妈?为什么我没有妈妈?”
“因为你爹是个单身汉。”
“你是单身汉,那我怎么来的?”
“捡来的。”
一开始,洛灰以为父亲是开玩笑的,后来才知道父亲是说真的。
父亲名叫洛今酌。
这天,他喝酒回家,发现屋前放着一个襁褓,里头的婴儿正是小洛灰。
一喝酒飘了就爱掉眼泪的男人遭受酒友嘲笑以后,便一直憋着不哭。
他抱起小洛灰,见他哇哇大哭起来,也跟着嚎啕大哭。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
不堪其扰的邻居起床打开窗子破口大骂,洛今酌掉着眼泪笑出声来。
他点了点小洛灰的鼻尖。
“哭一顿挺爽的,谢了,为了表示感谢,我就请你吃一顿好吃的吧。”
回到家,弄了饭给小洛灰吃以后,瞧他可爱的模样,洛今酌不忍心再把他送回大雪纷飞的屋外,便收留了他。
就这样,被人随便扔在路边的小洛灰有了爹,在欢糖北街扎下根来。
我行我素,随心行事的脾性,加上一张臭臭的冰块脸与一对毫无生机的死鱼眼,致使洛灰成为同龄人之中的异类。
很少有人愿意陪着这个小臭死鱼眼玩耍,他也懒得绞尽脑汁讨好对方。
没人跟自己玩,那就自己玩自己的,自己做自己的朋友。
洛今酌担心这小子再这样下去,会搞得自闭,便劝他收敛脾性,尽量融入同龄人,多跟大家伙儿交朋友。
臭死鱼眼却说:“如果朋友是伪装真实的自己,通过勉强自己的方式取悦得来的,那我不如一直跟自己做朋友呢。”
洛今酌摇摇脑袋,对这个既早熟又幼稚无比的傻小子感到无可奈何。
这年,洛今酌家旁边,搬来了一户新邻居,是个穿红衫的瘸腿老男人。
这男的不太爱干净,经常用手擤鼻涕,还有点神神叨叨的。
安安静静的晚上,他老是独自一人坐在屋外抽旱烟,时不时的就用手捂住耳朵,像是听见了什么刺耳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远离这男的,他也不怎么跟其他人打交道。
洛灰八岁这年夏天,经常用手擤鼻涕的老男人开了一家书屋。
叫做“南窗书屋”。
书屋前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树下有一张暗红色的长椅。
洛灰自己一个人瞎练木剑练累了,就喜欢跑到这张长椅上休息。
这天,这个小臭死鱼眼在自家屋前的空地上琢磨新的木剑舞蹈。
天气很热,他大汗淋漓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一个不小心,就把木剑扔出去了,刚好砸中了一个紫头发的小女孩。
洛灰赶紧跑到这个被木剑砸倒的小女孩身边,边说“对不起”,边要扶起她。
纤细的腰上系着一串铃铛的紫发小女孩往后退了退,自己站了起来。
漂亮的紫色装束不可避免地蒙尘,她却毫不在乎,细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死鱼眼男孩慌了。
见到小女孩流眼泪了,赶紧凑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擦掉她的眼泪。
紫发女孩慢慢抬眼,注视着洛灰的眼睛,清澈的眸子掠过细微的光芒。
随后,她垂下目光,双手置于身后,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跑进了南窗书屋。
洛灰呆立在原地,心想:“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之前没见过呢?”
他捡起地上的木剑,心里还有一点惭愧,刚才他看见紫发女孩的膝盖被木剑砸破皮了,还溢出血来了。
一定很疼吧?
改天见到她,得跟她道个歉。
隔天,小雨蒙蒙。
洛灰路过南窗书屋,瞅见腰悬铃铛的紫发女孩坐在香樟树下,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长椅上,头发湿漉漉的,脸色苍白。
洛灰把雨伞挪到女孩头顶。
“淋雨会感冒的。”
女孩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紫色的长发遮住她的眼睛。
她不肯离开,洛灰也不走,淅淅沥沥的雨中,上演傻乎乎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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