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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染了头发？怎么是蓝色？你明明知道……”
模糊的梦境中，莫斯米听见自己的声音略带不耐，向某个人询问。
【是谁来着？真见鬼。】
“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以后你看到蓝色啊，鸟啊，只准想起我，只许记得快乐的事情，阳光下的事情。把伦罗萨和那个该死的家族忘了吧，笨蛋。”
模糊逐渐清晰，一个面容不明的小巧身影站在眼前不远处，发出欢快的调皮女声。
【所以你是谁？我怎么会没有一点印象？】
“你……不记得了？”
女孩儿的声音略有停滞，身影立在原地。
“明明……你明明是爱我的，你明明那么……那么，喜爱我们……你，怎么能……怎么敢……”
“……忘了？”
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尖锐，仿佛数枚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每一个音节，都艰难发出刺耳的嘎吱怪声。
四周的温度随之变得灼热。
【啧，真无聊……又来了？】
莫斯米想闭上眼睛，或者清醒过来。但梦境不允许他逃避，眼前的画面始终倔强地保持清晰。
似乎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焦糊的味道拌着血腥味和腐臭味，弥漫开。
模糊的人影仿佛突然受到了什么攻击，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一点一点，用手指扣着地面，向着莫斯米的方向爬。
【等等，不是……对不起……】
莫斯米想后退，或者干脆转身逃跑，至少，稍微挪动脖子。但绝望的是，这愚蠢的噩梦只准他站着，看着。
【为什么非得……求求了……别这样……】
“你这个杀人犯！阴沟里的死耗子！无耻的白眼狼！真有脸敢把我，把我们，忘了！？”
终于，人影抓住了莫斯米的腿，生锈的声音连成怒吼。
“是你杀了我们！你干的！”
【……是……是我……】
对，这些鬼魂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了。巨大的悲伤涌上来，使他鼻梁发酸，下巴发颤。
“你……为什么还活着？还有什么留恋？不如死了，来陪我们……”
数只焦黑的手伸出，从背后扼住莫斯米的喉咙。
颈部的疼痛和窒息感犹如实质，他不由地张大嘴巴，像条搁浅的鱼。
【对……没错，我确实是个该死的垃圾……就这样……或许……死了也好……吧】
意识消退，死亡逼近。反倒让莫斯米感到了几分轻松。或许，这样就好，只要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真是条狗，过去给父母当狗，如今给家族当狗……真是听话。”
意识即将消逝之际，杂乱的声音突然重新凝聚成一个清脆的女声，贴着莫斯米的耳朵念出。
随即，莫斯米打了个哆嗦，意识仿佛从海底突然被拽回，年轻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
天还没亮，窗外凌晨四点的伦罗萨，看不到一颗星星。
莫斯米揉了揉额角，撑着床板坐起来。照例，就着凉水吃了药。仔细琢磨起刚刚的梦。
梦境的结尾那个女声他可以确信自己从未听过，但又似乎藏在记忆的某处……
等等……那是，艾娅的声音？萨奇？多特？
回忆起的莫斯米不由地怔住。
他连忙下床，来到浴室，照着镜子查看背后。
方形黑块向周围延伸，似乎形成了某个图案的一部分，替换掉莫斯米背后原本的纹身。
现在可以确信，这就是萨奇背后特有的斥候魔纹。照这个速度，大约三四天，魔纹就会完整出现在莫斯米的背上。
呵，意外，家族，死……
有什么好怕的？
摸出枪，莫斯米将枪口抵住背后黑色方块延伸出来的形状，扣下扳机。
“砰！”一声炸响。
巨痛随之传来，但并不是来自背部而是开枪的右手。
手里的枪发出爆鸣，背部似乎只是被一根木棍轻戳了下。子弹被某种力场堵了回去，接着发生了炸膛。零件崩开，飞散击碎浴室里的墙面瓷砖的同时，带下莫斯米右手虎口及大拇指的一大块血肉。
刚开始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还来不及使人的身体做出反应。莫斯米将露出白骨，挂着碎肉，涌出鲜血的右手移到眼前，盯着看了大概十几秒。
然后，巨疼、眩晕和酸麻感接踵而至，他不得不慢慢靠着洗手池的台子坐到地上。用左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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