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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气氛仿佛被这敲门声凝固了。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句话都不敢说。
“格洛丽亚。”赫伯特几乎是在耳语，“你今天有预约吗？”
格洛丽亚只是摇了摇了头；在克里夫看来，这无声的否定仿佛带来了不详的气息。
从克里夫的角度来说，他本应是不该害怕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哪怕是夫人来了，也不至于怪罪到自己头上。然而，不论是方才赫伯特的质问、格洛丽亚的说明，还是此时这诡异的氛围，都让克里夫感到自己似乎真的与什么重要的事物联系在了一起，不能等闲视之；静观其变也许才是最好的策略。
赫伯特猛吸一口气，抄起刚才就在身后的剑，悄无声息地向门口走去。克里夫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长廊中，然后没有了动静。
“砰！”
从长廊的那端猛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蒸汽机械的轰鸣，还有赫伯特的怒吼。
“王八蛋！”他大喊着，“快走！”
克里夫呆立在原地，只能愣愣地看着汽灯的光离房间越来越近，凌乱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响。格洛丽亚一把抓住克里夫的胳膊就把他往后拖。
“克里夫先生！”她一面使劲，一面急促地呼喊着，“跟我来，拜托了！”
克里夫只觉得天旋地转，在恐惧和拉拽下无意识地跟着身前红色的身影。他们很快地穿过一个狭小的卧室，接着格洛丽亚推开一扇嵌入墙壁中的暗门，日光便出现在了眼前：他们回到了那个荒芜的庭院，停着费尔顿94的车棚就在眼前。
“克里夫先生，您开过车吗？”
克里夫望着发问的格洛丽亚，好像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克里夫先生！”
克里夫这才反应过来。木然地点了一下头。
理论上来说，要想驾驶蒸汽车，需要经过一串考试，然后取得由工业部颁发的证书才可以；克里夫当然没有这种东西，因为他也没有车。
“那真是太好了！”说着，格洛丽亚从不知何处掏出一把钥匙，塞到克里夫手中，“这就是这辆车的钥匙，我来告诉您朝哪儿开。”
克里夫这才回过神来。他从来没有开过车；之所以刚才点了头，一是因为个人的兴趣使他对于车这种机械有颇多的了解；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头脑的混乱。
“等一下等一下。”克里夫稍稍后退，“我不会开车，我从来没有开过！”
“可是……”格洛丽亚嘴张了张，又把话咽了回去，“那么请务必试一试吧！”
“你先等一下。”克里夫甩了甩脑袋，“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我一点都不在乎！我现在回去，老老实实地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想做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格洛丽亚什么都没有说。她未被面纱盖住的侧脸一下失去了血色；但她只是用无比凄哀的眼神看着克里夫，仿佛将命运的全部重量押在了这一瞥上。
“我没有办法说服您。”她说，“我只希望我看到的景象没有欺骗我。”
克里夫怔怔地望着格洛丽亚的眼睛，想知道此时她到底在望着什么。杂乱而吵闹的脚步声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但是仅仅一瞬间；因为随即，克里夫便押上了自己的赌注。
“该死！”他一把夺过格洛丽亚手中的钥匙，打开车门，坐进费尔顿94狭窄的操作位上；几乎才刚刚坐定，格洛丽亚便也已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不知何时手中还抱着那个雷曼。
“这只机器人就在车旁边。”格洛丽亚解释道，“赫伯特先生说过，走的时候，会把它带上。”
克里夫无暇思索这奇怪的要求了，因为这时蒸汽机器人已经从房屋外绕了过来；克里夫这才看清，这都是些人形的、端着枪的武装机器人。然而在这些机器人的背后，他还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从身形到面部都很像劳伦斯。
这奇妙的辨认结果却并没有让克里夫放松；相反，第六感让他陡然感到更加不安。他回忆着书中看到的内容，不停尝试着各种按钮和拨动杆，车辆却纹丝不动。
一旁的格洛丽亚传来惊呼。克里夫用余光向窗外看去，只见那些机器人似乎看准了车内的两人没有武装，已经将枪放在胸前、开始快步地冲过来了。
只能是这样了。克里夫咬紧牙关，先按下一个按钮，随即猛得拉动最长的那根操纵杆。车辆受惊般不断颤抖， wｗw．ｕukaｎshu.cｏm蒸汽机也发出轰响；两人先是缓缓地向前移动，接着便猛然冲了出去。
然而克里夫来不及庆祝。车辆的速度渐渐提升，直朝着眼前的墙面撞过去；克里夫握住方向盘向右猛打。费尔顿94右边的双轮微微离开地面又落下，随后整车一个加速，撞开右侧的灌木丛冲了出去。
所幸冲出灌木丛后便是一条大道。眼看车划着大弧线又要撞上右边，克里夫连忙向左打方向；这样车又要撞上左边，克里夫连忙向右打方向。如此在道路正中画了几个S型，克里夫才多少找到了一些感觉，能够让车好歹在路的正中行驶了。
“真他丫的要命！”克里夫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不过显然他似乎发泄得太早了。车后传来属于其他车轮的摩擦声。克里夫看向后视镜，居然是几个只有半人高、装有机械臂，脚下是一个独轮的机器人，正一面发出着警报声，一面飞速行驶着追在后面。
“内城区还有这种玩意儿？”克里夫惊呼道。格洛丽亚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
“现在怎么办?”克里夫边开车，边琢磨着手旁的操纵杆，试图弄清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控制煤的燃烧，边问。
“往中心供暖塔走。”格洛丽亚说。
“中心供暖塔？”克里夫不禁怀疑地望过去；然而格洛丽亚没有显出犹豫。
“往中心供暖塔走，克里夫先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出去。”
死马当活马医吧。克里夫想。他将控制煤燃烧的操纵杆向前一推，车辆随即轰鸣着加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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