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搜查主事(1 / 4)

庆亭习惯于任何时候做事都留两手准备。提纯细盐之法是第一道保险，后交给王玉成的纸上写的内容是第二道保险。

大棚绿菜种植之法。

这年头想在冬天吃口新鲜的绿菜可不容易，寻常人家只能吃腌制菜、窖藏菜，富贵些的人家还能吃上黄化菜。皇宫里条件要好许多，每年冬天能种植出软蔫蔫的莲菜，被皇帝当恩赐分给大臣们。就那点东西，大臣们还要装作感恩涕零的样子指天画地发誓要为大魏的繁荣富强奉献一切云云。

庆亭相信大棚绿菜种植技术一定会吸引机巧院主事之人的注意。以此为筹码进入机巧院获得博士郎的名分，这是庆亭为自己加的保险。

大魏律法规定非谋反夷族的重罪，受牵连之人可以凭功劳官职抵罪。

他就记得某点某穿越小说某主角堂弟就是有功名在身，免去了流放的罪责。

两起案件他都是受了牵连，要是皇帝真黑了心硬把罪名扣下。有博士郎的名分在他也可以把自己摘出去。

大不了以后抱紧机巧院的大腿，学其他穿越文猪脚搬运原世界的发明，一步一步往上爬，和庆明相依为命。

王玉成有庆泓渐担保人品信得过，机巧院虽不知道里面人品性如何，不过有王玉成这位四姓五宗之人在，想必是没胆子昧下大棚绿菜种植之法的。

“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

王玉成脱下靴履，迈过高高的门槛，迎面来是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戴着张青铜兽纹面具，悄声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发出声响。

走到第十八步时，王玉成在殿中心停下，朝大殿主位同样戴着兽纹面具的男人行礼。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单膝下跪，声音夹杂着些许狂热和敬畏：“属下拜见大帅！”

大帅？

天下能被尊为大帅的只有执掌无面人组织的无面帅。

“无面人”这个组织对内监察百官民生，对外间谍敌国。它曾杀得百官失声，万民惊惧，敌酋胆寒，是先皇亲自交予无面帅的一把利刃。

无面无面，无面无相，无面人执行任务时都会佩戴特制的面具，平时则隐藏在人群中，除了直属上级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十年前岐王谋反，直到出征前校场点兵，被自己的长子和亲卫长联合刺死，岐王才知道无面人隐藏在自己身边的暗子。

没有人知道无面人是如何发展下线的，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告诉你。

“对不起，我是无面人。”

就比如现在的王玉成，将狱中对话一五一十叙述，并取出叠起的宣纸团。

“庆亭所说的细盐提纯之法经检验确实可行，各大世家明日就会以此在朝堂上向陛下请求赦免庆泓渐。此外，大棚绿菜种植之法我并未交于机巧院，请大帅定夺。”

主位之上无面帅听完王玉成汇报，手掌虚抓，气流滚动，将宣纸团取来展开。

“这种植之法倒是新奇，可让人先试验。若是真可行，对大魏，对天下的百姓都是福音。”

“那属下立刻前往机巧院……”

“不，没必要。”无面帅摇了摇头，“这小子想要借此引起机巧院那位的注意，来给自己加道护身符。”

一语道破庆亭的小心思，无面帅似有疑惑，转而问道，“据本帅所知，庆亭拜在桃花夫子门下，虽有几分读书天赋，为人却木讷呆板。何时有了这等心机？”

王玉成摇摇头：“属下曾听庆伯玠言此子聪而不慧，确实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可能是此番经历磨难，性情上发生了变化。”

“记住，戴上面具后你只是无面人丙六，而不是……称呼他人只可用姓名，切莫再用平时的口吻。有时候你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暴露你的身份，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无面帅没有继续纠结，说到底没人会过分在乎一个小人物的心路历程。能被他提起，已经是庆亭莫大的荣幸了。

简单告诫几句后，继续回到先前的话题：“那些世家的心思本帅清楚，回去后配合即可。庆郎中对大魏有功，陛下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四姓五宗也是，陛下不是滥杀的人，只是有些人太过分，逼得陛下不得不杀。”

王玉成暗自松了口气，成为无面人后他也并不是彻底和四姓五宗划清了界限。人非草木，即使对世家有再多不满，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屠刀落到亲人的脖子上。

有了无面帅的保证，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

当当当！

庆亭猛地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眼球布满血丝，躺在干草堆上极不舒服，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又被铁门的敲击声吵醒。

不远处的庆鸿渐睁开眼睛，表情疑惑无比，看了看方孔外的天色，又看了看流着哈喇子的儿子。

“发生什么了，这个时辰叫醒我们？”庆鸿渐语气沉稳，以他的身份，就算入狱也不会刻意讨好区区狱卒。

看天色，现在应该是寅时。

曹合那狗东西已经闲到天没亮就来给他上刑了？

一想到曹合，他伤口就隐隐作痛。

“庆亭出来，其他人继续睡觉。”狱卒打开牢门，晃了晃手里的棍子，“外面有金吾卫的大人要保释你出去。”

什么情况？

“金吾卫来的人是谁？”庆鸿渐心中一凛，第一时间想到了秦王，莫非是他顾念旧部之情要保下庆亭。